窗外忽然飞来一只喜鹊，昂首跃上了梅梢。先前久候不开的红梅开始在枝竞相绽放，竟是在那一刹那间，悉数被绝尘峰内骤然升的气温开了。

屋门悄然开了一条，似乎有人轻手轻脚地走来。

他回手指，转就往门外走去。待将坞门重新合好后，男想也没想，便径直拐去了隔那间许久无人居住的起居室。

反正，定然不会和自己一样，坦诚地说上一句：“我好想你。”

歪，似乎有不解为何豢养的信雀会现在月清尘的房间内，直到看清了灰雀有包扎过的痕迹，又回想起自己在离开前，曾派灰雀给昆梧山凌绝送过一封信，这才恍然大悟，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在脑海中串成了一条线。

那封信，他本是想送给叶知秋的，兴许赶得不巧，正赶上叶知秋不在山中。灰雀转来转去找不到叶知秋，却因为职责尚未完成，徘徊着不肯走，随即就被巡山的昆梧弟发现并打伤。最后，就被呈给了三圣君中唯一恰在山中的望舒君。

没生气是最好不过，但若是生气了，可真得好好哄上一哄。

白衣圣君依旧清逸尘，正负手立于窗前，握双手间隐约写满字迹的信纸一角。在后那扇门被打开前，他已不知对着临窗枝苞放的堆雪红梅赏望了多久，整个人浑似定一般，即便听到门传来细微声响，形仍未动分毫。

“你早知是我。”君长夜低下，将脸埋在月清尘肩颈

可现在不一样了。

是“你又受伤了”？亦或是“事情都办完了吗”，“这封战书是怎么回事”之类的话？

有人从后抱住他。

他年少时，曾日日与喜的人比邻而居，每天夜里仅隔着一堵墙那么远，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这世上最不可逾越的鸿沟。

灰衣男心下沉了沉，随即伸手指，俯下给信雀顺了顺，发觉这小鸟油光，显然被照顾得很好，心中便有了主意，猜想那人即便看了信，兴许也没生自己的气。

“望舒君，陛下派小的给您送一样东西过来。”来人轻声开了，似乎怕惊扰了窗边人赏景，又仿佛，是担心惊破一个一碰就会碎掉的梦境，“他说，这样东西金贵得很，要小的不能假手他人，一定得亲手给您。”

“什么金贵的东西？”月清尘在背后叠了许久的双手终于松开，缓缓移至对方扣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上。他微一侧，轻声问询，“能比得上你吗？”

而那封信，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月清尘手中。

推门之前，他暗暗想，若师尊看到自己，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起居室的门关着，门外落雪仍积得厚厚的，连最浅的脚印都没有，仿佛近期都没被人打开过。但君长夜有预，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此刻一定就在那里面。

上天果然与人开玩笑，那封信谁看见都好，可偏偏谁也没看见，却叫最不想让看的人看见了。

月清尘一动不动，好像本没听到有人来。一时间，屋里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也正因此，将随后那由远及近响起来的脚步声，衬得格外清晰。

云消雪霁，他心中霎时间温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