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的那天，霍家的人全来了，比较让霍时英惊奇的是人群里竟然还有着大肚的月娘，月娘那少说已经有七八个月了，霍时英竟然一直都不知，她一路哭到城外的十里亭，所有人中，数她动静最大。

霍时英在东营镇上有一栋房，一个四方小院，三间泥胚房，院里有一井，她这院最值钱的就是那井，整个东营镇只有两

说：“皇上，时英半生征战，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也有数不清的人命断送在我的手上，时英真的打仗把心都打残了，我太累了，只想找个地方安生地歇歇。”

霍时英都没抬，清淡地回了一句：“我喜的不是他。”

霍时英在车旁跪倒，焦阁老默默地看着她，老人脸上纵横的刻纹路暴在晨光里，他对霍时英说：“你是我最顽劣的弟，我等着你回来。”

东营镇位于帝国整个版图的最西边，这个镇一条街就横贯了东西，人不过五百，如果站在五十里外的关仁山上往下看，它只有芝麻绿豆那么大一，但神奇的是它就是芝麻绿豆那么大一却也在帝国版图上占了那么一丁的地方，因为在它东边五十里的关仁山里有着一个大的金矿。

霍真不能跟焦阁老一样想得开，一脸愁云惨雾地带着一家人回去了，而霍时英跋涉过半个中原，历经三个月，被押解到了帝国的最西边，一片漫天黄沙的荒芜之地。

霍真望着她的背影长叹，焦阁老却云淡风轻地笑着安他：“人年轻的时候总要折腾几次的，等她折腾累了自然就回来了。”

皇帝在原地停了片刻，拉开门走了去，这可能是霍时英对自己情最坦诚的一句话，不知皇帝最后有没有听懂，不过这对她来说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这是霍时英第一次在人前毫不保留地袒她心底的创伤和不尽的疲惫，皇帝久久地望着她，转不开目光也挪不动脚步。

皇帝走后，第二日圣旨就下来了，霍时英被夺爵，革去一切官职，发雍州，没有听宣，永不得回朝。

霍时英额地，磕了三个响，一句话都没说，起随着官差走了，此去就是经年，她没有留恋地回看一。

低着的霍时英没有看见他听了这句话后脸上一瞬间的松动，皇帝转走到门，背对着霍时英，最后又问了一句：“霍时英，给我一句实话，你喜那个人吗？”

他后来垂下睑，低低地喃语了一句：“向来情，奈何缘浅，霍时英，我可是把一腔情意付之了？”

霍时英伏地，多少年来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给她老磕了一个，起扫过众人，再次弯腰拜倒，然后转大步走向焦阁老的车。

霍真上跪伤了，杵着一拐杖是走着穿过半个京城，他居临下地看着她半晌，然后伸手杖戳了戳她的肩膀：“去吧，直了腰板去，我是你爹，把命给了你我也愿意。”

十里亭外停着一辆车，车门开着，焦阁老那一银灰的发在风里飘，霍时英眶了，转对着霍真跪下：“女儿不孝，连累了你。”

09

霍时英垂望着脚面，静默良久，还是坦诚地说：“没有，是我辜负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