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每逢此时，就坦坦地冲他们摊开双手，表示盛情纵难却，也没地儿装了。

这正是午晚市替的时分，集市上是再忙碌不过的，朱说这瘦胳膊细，自然没法让钟元放心。

对自得知自己世后、就下定决心不再依仗义父的家资，而是要自力更生，独自来求学的朱说而言，最让他叹为观止的，既不是坊市的新奇，也不是络绎不绝的驼队，而是陆辞那叫人难以想象的好人缘。

锦，密州作为路贸易输运的重要港之一，也是万家灯火。

不夸张地说，基本上每迈个三五步，就将有情的摊贩或行人亲昵又惊喜地叫声‘陆郎’，有的甚至连客人都不惜撇下，就为将陆辞叫住寒暄几句。

陆辞：“那倒不是。”

密州城仿效了汴京的法，大街小巷边摆满了桌椅板凳，楼房林立，不乏三四层之者。

朱说回神，赶忙向瞧着凶、却是个心的钟元了谢，复看向才走了几步，就又被几人拉住的陆辞，不由慨：“陆兄每回上街，难都是如此……”众星捧月？

朱说心里既慨又疑惑，对此早习以为常的钟元却是角微微一扬，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那倒不至于。只是他太久没上街，多少猜到会有不小阵仗，通常会挑别的时候去香行。今日嘛，也只能怪他自投罗网了。”

对于钟元的调侃，陆辞只笑眯眯地拱手一揖：“多谢钟兄。方才叫你们二位久候了，着实抱歉。”

破墙开店的市民比比皆是，宵禁业已早早废除，烟火气徘徊不去，不大不小的城池即便夜也是人涌动，通宵达旦地闹着。

他在学院里，也常见陆辞被同窗们簇拥着，可学们多少都矜持一些，不似这般直白厉害。

话音刚落，他便向巷微微一笑，朱说不禁转看去，就见不远匆匆跑来一个半

接下来这小半程路里，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终于没遇到多的认识的人，很快就到了浴堂巷，看着一门挂壶、大小新旧不一的‘香行’了。

等陆辞终于打发走他们，重新追上二人时，钟元便乐：“得亏我替你拿着这木盆，不然不十步，这澡盆怕就得成果盆了。”

见陆辞要走，他们随手就在自家摊档上拿什么，要到陆辞上。

陆辞径直往其中一所行去，却不急着到店主那纳费用，还伸手拦住抢着要为三人付钱的朱说：“等等。”

钟元虽未直说，朱说也不难明白，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了。

钟元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在隔了十来步远的位置安静等着，看连上个街都整得跟宰相巡一样风光的竹游刃有余地应对别人。

装着净衣裳的木盆被钟元接走，双手空空一轻的陆辞，就只需领着目不应暇的朱说不不慢地跟在他后，轻车熟路地穿行街之中。

只在角余光瞥到发愣的朱说差被人撞远时，才往前大步迈了几下，皱着眉把朱说一条胳膊攥住：“嗨，跑什么神？虽说你这么大个儿，拐怕是瞧不上，但再傻愣一会儿，没准都能被挤到城外去。”

朱说讶：“还有人要一起么？”

对方不死心地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确定真是如此，才无奈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