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屋内一帘之隔的卧房内忽然传一声属于成年男的喊叫，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悦，“爻楝大恩人，你在外面和谁说话呢，我都生病快要死了，你还不快来陪陪我！”

“需，需快些……”裘有话要叮嘱，他越说垂得越低，听起来都快哭了，“快趁……服用……”

“……”

“你不还叫着我公？那你得先唤我竹涧……噫——闻着就好苦，我不喝。”

“好好好……好的。”裘竟然没息到开始结，七八年前的他看起来比现在还要更为胆小，面对爻楝这么温和的人都能抖得药碗差些没拿稳。

“诶！好歹是人兔小大夫辛辛苦苦熬了三个时辰的药，哪能说算了就算了。”

竹涧急了，他恨不得裘一掌让他赶抬看看来的人是谁，但这只胆小的兔自始至终视线都只落在一双黑底描金的长靴上，竹涧听到裘的声音因为门开而打起颤，“大，大人，药药药……”

“竹公，单单叫我名字爻楝便可……我看你中气十足，不像是快要病死的模样。”爻楝的声音隐帘帐内，无端添上一层闷沉和距离，“这是大夫为你煎好的药，趁喝了吧。”

垂下，听到门内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他立刻瑟缩着将腰弯得更下，木门向内敞开有人走到他面前，裘也愣是没敢抬起正视门内人一。

裘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他飞快地望向帘帐，暗幕帘上映着一个人坐起的影，然后他又看一面前的男人，似乎被对方俊的脸庞惊到那般，全一震，用着比抬首更加快的速度重新低下，怯弱地抓了托盘。

这位壮实的兔妖沉浸在刚被仙人表扬过的好世界里，偷偷捂住通红的脸颊，趁着没人注意竟然还滋滋地傻笑了好一声。

凭这一，竹涧终于抓住了七年前爻楝的面容，与他现如今的长相一模一样，未有丝毫的改变。黑齐腰长发，因在屋内休憩所以解了冠，仅用一支简简单单的碧玉发簪束起大半，其余随意地搭落肩前，一丝不苟的青五重衣，领绣有君湖岛门派刺纹，他的眉宇微皱，隐隐不耐烦和无奈。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现在视野里，在竹涧的目光中，一切动作仿佛都慢得奇，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爻楝是如何将指腹贴在碗上，修剪圆的指甲扣在边缘，再轻轻用力，畅的手背线条些微改变一丝弧度，对方接过了木盘上的药碗。

“谢谢，麻烦你来收一下药壶吧。”

回忆到此缓缓陷混，

——不是爻楝又能是谁？

而屋内，躺在床上的男人得寸尺：“爻楝大～恩人，我手疼，你喂我喝这药吧？”

“不喝便算了。”

“还有我要是乖乖喝完了，是不是还该有奖励？我想吃鱼，要刚捉来的，新鲜的，少刺的，诶！别走啊！”

“知晓了，你莫怕。”

“我听闻你同你师父学艺不过半年，药便煎得这般好了？”爻楝笑着夸赞一句，裘个没息的小兔妖霎时便涨红了脸，一句多谢仙君谬赞憋在嘴中，双都颤麻了也没能说。

“那你当要如何？嗯？”爻楝嗯的一声反问，拖长的尾音勾得竹涧心尖兀自一悸，他屏息凝神去聆听接下来的对话，并努力忽视上的蠢货裘。

黑靴主人的声实在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这低雅舒缓的嗓音刹那之间便抹平了竹涧心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