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谢声同床共枕的那些日夜，他竟然察觉不他的老师心里密谋着这么一件事，梁屿不知该怪自己太迟钝，还是怨谢声隐藏得太好。那天他们在汽车站转了一圈，浏览车次信息时他一直以为他们要奔赴的是远方，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新的未知的旅途。

为什么最后他反悔了。

杨芮嘴

住宿的第一个星期，梁屿没有回家。周六父亲送了换洗衣和保姆煲的汤过来，走的时候梁屿跟他挥手告别，小声说了句谢谢，竟意外地听到父亲慨般长叹了一声，然后说，你真的长大了。

在校上碰到杨芮，杨芮抱着几本书，主动走过来说要帮他提东西。梁屿将手提袋的一绳分给杨芮拎着，两个人并排走，共同承担一个袋的重量。

“你可以跟我聊一聊他吗？说什么都可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梁屿闭了闭，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哀求别人。

杨芮的同班同学看到他们一起走，使劲朝杨芮挤眉，神不断往梁屿上瞟。梁屿没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瞥了杨芮手里的那几本教辅书，随问：“刚从图书馆回来？”

梁屿暗自下定决心，等谢声回来，一定要拿这些问题烦着他，他回答，他承认离开并非他所愿，他只不过有没来得及说的理由。但任凭梁屿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办法为谢声找一个能骗过自己的理由。

后来在学校里遇见的次数多了，梁屿知了女生的名字，叫杨芮。某一节育课因为调课，他们两个班碰到一起上了。自由活动的时候，梁屿从杨芮中得知谢声偶尔会辅导她功课，也知了他们相识的经过。

梁屿拎着保温桶和一大袋衣服，走在铺满落叶的校上。年前父亲回来，他们父俩的关系奇迹般缓和了下来，他不再跟父亲对着，父亲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求全责备，动不动就大声呵斥。

现在回想起来，梁屿才明白那天他们错过的不仅是一次普通的行，更是一场逃亡。谢声本来是想带他走的，他信不疑，但为什么后来又没有。

谁曾想到只有他被留下来了，他的老师却走得远远的。

梁屿踢着脚下的石，没听清杨芮说什么：“嗯？你要跟谁考同一所大学？你们都有目标了，我还没想好呢。”

杨芮说得很糊，只说自己犯了错，他们班主任本来打算告诉家长，是谢声替她说话，摆平了班主任。

满了笔记。手指抚过书页上青涩的笔迹，看墨褪的程度，这几本书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了。但不知应该追溯到多久以前，三年？还是五年？

第四十八章好人

梁屿没问是什么事，对于谢声手其他班班务也没到疑惑。午后的太病恹恹地挂在天边，梁屿看向旁不算熟识的女生，突然开：“你可以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吗？”

“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回来看，”杨芮尴尬地笑笑，“我基础不好，要跟你考同一所大学，得下更多功夫。”

梁屿不知父亲转变的原因在哪，他只知他不想辜负谢声的一片苦心，又或者说是心积虑——把他送回父亲边，摆脱后顾之忧再一走了之。

谢声走了的不知第几天，他发现自己本没有办法抵抗想念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