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被净思攥住的右手，突然被一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动，没等他下意识回，手掌就被一温濡，有什么如剑的东西刺他手背，指尖猝不及防就破开了一团动的血。

直到很久以后，暮残声才缓缓收回手，被断骨刺破的手背已经愈合，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死亡的冰冷与血腥仿佛都不曾存在，只有些许余温残留在手上。

他张了张，咙却被什么堵，一个字都说不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证死亡，却是第一次领悟到何为向死而生。

灵蕴光泽，让暮残声恍惚间想起了当年埋葬中枯骨时的情形。

暮残声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最

“你教我的，片刻不敢忘。”暮残声打断了她的话，中涌上有些失控的愤怒，“可我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傀儡，更不是一把没有心的刀剑！”

“愚蠢。”净思冷漠地，“你是我最冥顽不灵的弟。”

净思抬起：“当断则断，切勿心慈手——”

她用自己锻造的神兵，穿了自己的心脏。

冷情肃杀的地法师，原来有一颗这样炽的心。

生命的步伐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里越来越温明亮，地法师生于大地，自当归于大地，除了这一残躯，其他所有都溃散成光赠予地上万，攀附在石上的无数枯藤，在沉睡千年后终于苏醒，重新焕发新绿，明明已经被石挡住杜绝声，即使此刻正是隆冬时节，可暮残声在这一刻听到了万复苏的声音。

“你是我最愚钝顽固的弟……”净思慢慢抬起，用微微发颤的苍老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角，抿成刀锋的一化上扬，“不过，你也是我唯一的骄傲。”

手指下意识过角，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悲痛或落泪，反而有一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血如泉涌，只看到细碎的淡黄光从心破里溢散来，像夏日飞舞在山野间的萤火虫，似乎被长明灯所引，化成一碎金光缕向上飞去，火焰将它们映得格外温，仿佛是晨曦微时的华初晖。

可是净思这一次依旧没有给他选择。

如果他能狠得下心伤害净思，早在当初两人翻脸时就该下手，何必等到一百年后让她来寒魄城劝自己去送死？

暮残声浑僵地跪在原地，声如蚊讷，连他自己都不知说了什么，净思却像是听懂了一样，冰雪化的里漾开些许微光，角笑意清浅。

她原来，还隐藏了这样的力量。

“你也只有我一个徒弟。”暮残声这样说着，在脑里飞快将情报串联组合，试图从中找到其他办法。

或许他也知，她是真的累了。

暮残声怔怔地低下，看到净思单手攥住他右手腕，整个手掌都没了她的膛，而净思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目光里还着一丝对他的怒其不争，以至于让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可能对你动刀。”暮残声一气，他的确想要摆脱净思的掌控，也为对方的隐瞒利用心生芥，可到底天地君亲师，如果没有净思，世上或许也就没有暮残声。

净思坐在石下，角微勾，双目轻阖，仿佛是跋涉万里的苦行者终于抵达终，自此卸下重担，得以好梦长眠。

两世千年，净思始终把最好的假象给外人，用最残酷的真实面对暮残声，却在最后一刻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