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拉——”

第一层梦境开始之际，就是东沧境劫祸降临那天，琴遗音利用玄冥木摄取人心，把他们耳闻目睹的一切投影成幻境，让暮残声在梦里临其境，亲自赶去倾力弥补，一全心中执念，也明白何为劫数难逃。

“对，即便万湮灭，我也要跟你在一起。”琴遗音轻轻地，“你不愿意吗？”

大地无声开裂，玄冥木的须化作一猩红细绳缠绕他们的肢，裹成一个大的藤茧，随着泥土翻卷，他们缓缓下落，即将沉眠在这无界荒野之下。

一声微不可闻的裂响，戟尖割破藤茧，暮残声从中挣脱起，狼狈地爬了来，地陷并没有因此停止，藤茧重新合拢，包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琴遗音沉了下去，直到暮残声彻底看不见那团猩红，大地重新合拢。

可这是暮残声现下最近的忧虑，琴遗音便把它作为摄魂梦的突破。

暮残声低声叹息：“即便天崩地裂，三界沦亡？”

一旦堕梦里，暮残声就会被琴遗音全盘掌控，因此对心来说，这是一场不可能失败的捕猎。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是一炸雷轰响耳畔，琴遗音的动作没有丝毫僵，睛却缓缓睁开了。

心悉了他心里最切的渴望，并将它们编织成梦，可实际上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婆娑天。

吻暮残声的结：“我只要你，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心海犹在，玄冥依旧，若非少了一个琴遗音，婆娑天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琴遗音闻言笑了，双手环过暮残声背脊，把他在自己怀里重新躺回地面，额相抵，膛贴，心似乎合二为一，两双里同时悄无声息地蒙上一层朦胧薄雾，玄冥木的虚影从瞳孔中浮现，枝叶舒展，盘怒放。

就在这时，本该已经睡着的妖狐倏然睁开双。

暮残声缓缓跪倒在地上，手指抠泥土，浑颤抖。

当日东沧劫祸未定，暮残声为了琴遗音而匆匆离开，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却总是挂念在心，然而在恶生爆发之际，东沧境劫数已至，无论暮残声是否在场，都无法凭一己之力改变这个结局。

隐忍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大颗大颗地坠落下来。

他们相互依偎，沉沉睡去。

“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他喃喃，“但是，梦终究会有醒来那天。”

群鸦化为乌有，山林烟消云散，穹空星月在一瞬间黯淡消失，天地都如撕裂的画布一般支离破碎，熟悉的雾气重新笼罩在四周，成千上万玄冥木地而起，原本闭双目的人面不知何时都睁开双，远方心海隐隐传声。

“我愿意。”暮残声毫不犹豫地，目光没有半分退缩或欺骗。

琴遗音很会骗人，七分真三分假，主动拿残骨为饵，还以姬轻澜幌转移重心，用那段惨烈残酷的生平勾住暮残声心神，并且不惜展现弱势姿态使他怜惜不忍，光明正大地避开一些细节追问，顺理成章提隐居避战，等到他答应下来，婆娑天就已经悄然运转，随心意动编织梦牢。

暮残声后退些许，双手抚在他耳边，那笑容毫无瑕疵，衬得一张脸就像巧夺天工的致面。

这真是一个很的梦。暮残声这样想，没有粉饰太平的谎言，没有转瞬百年的倥偬，琴遗音把他想要看到的一切都悉数捧来，让他经历穷尽全力也无法挽回的失败，又给他看到焕发希望的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