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妄念？”

雷法向来堪称妖族克星，尤其是对柳素云这样的木妖，倘若他其不意以雷霆攻其要害，哪怕是千年树妖也要吃大亏，如此一来，也难怪柳素云至死都不敢置信。

戏。

“他自称心……”暮残声下意识地将手附在心，似乎是询问，又像在自语，“我怎么会有心？”

说到一半，暮残声突然哑了，他最清晰的记忆只停留在打坐定时，当气海生异变，元神便如置混沌之间，意识似清醒实浑噩，就连与心的那番对话都不能确定究竟是真是假，直到元神归，惊觉周遭已是翻天覆地。

他看向肩已经化为墨黑的发，哪怕不照镜，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恐怕犹如恶鬼。

“今晚树仙来找本王，说她从那人上查探到气，因见你情思有异故未曾当场言明，请本王亲自掌掌。然而近日妖皇陛下闭关，本王代掌权分乏术，便让她先行过来再探，没想到……”苏虞了五指，“暮残声，你是怎样引爆了她内的妖雷？”

心千百个念飞快转过，暮残声的目光又落在柳素云的颅上，一难以压制的悲痛升起，撕扯着他内心为数不多的柔之。他自幼游历在外，少有在西绝境长居的时候，与同族关系都不算亲密，却得了柳素云缘，这个女妖视他为后生晚辈，向来对他颇好，如今落了个不得好死。

他喃喃：“我没有杀柳……”

苏虞盯着他，笑容如同淬毒的绽放开来：“你不忍见他韶华褪尽作枯骨，想让他长伴侧，哪怕你明明知……他是早该死的！”

苏虞面更冷：“什么？”

“为了那个凡人啊。”苏虞嗤笑一声，“当初我把他送给你，一是借你的手理麻烦，二是想顺推舟让你尝尝情的苦甜，免得以后栽个大跟。可是我没想到，你不仅对一个凡人动了真心，还生了妄念。”

“他……”脖颈上的咒纹在此刻微微发，闻音的音容笑貌都在前闪过，暮残声已经涌到嘴边的反驳生生咽了回去，心那隐晦得不自知的艳在这一刻落中，转间

惊疑、愤怒与悲痛一齐在暮残声心大作，激得气血翻，血线从嘴角溢：“我、我不知自己了什么，刚才定时……的确有侵了我的气海。”

“世间万若生灵智，除非断尽七情六，否则都会心生障，只是我辈修行者皆以修心为上，有意无意地克制自己的罪。”苏虞的声音仿佛霜刃，直直戳暮残声心里，“你天资过人，修行年岁短却已有七尾境界，可是你未曾真正尝过七情，望于你而言就是一条盘踞心上的五彩毒蛇，你明知要远离它又忍不住想接近它，现在……你终于把它放来了。”

两声音到最后竟然合成一，暮残声的目光涣散了片刻，心智几乎要动摇起来：“我、我为什么要把它……”

所谓的赌局，难就是他能否控制住这无端而起的杀意？可是他若真的失控，缘何杀了数人却不伤闻音？柳素云修行千载，乃西绝境赫赫有名的大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死在他手上？

苏虞的音容气息不似作伪，满地尸骸残血未尽，内的妖力也还在躁动，再加上心作祟，若说是他心神失控后亲手造成前局面，恐怕暮残声自己都找不开脱。

——我是心，你藏在心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