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残声终于知，那些升起的气息就是离开人的蛊。

盲青年掸了掸上的灰，转向走去，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面容也变得苍白起来，等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妖狐气息时，他脚下一个踉跄，正好被对方拥住。

正回想间，背后突然传来有人呼变重的声音，这样微弱的动静被他捕捉，暮残声转走到床榻边，可惜躺在上面的人还没有醒来。

此时此刻，这个人唤醒了神婆，让她以最清醒的状态听到这句话：“知卿一生心意，奈何担当不起，唯有辜负真情，余愿好自为之。”

再相见，何必在最后徒增怅然？

雨打落飞红，风平湖舞涟漪。

此一声哀嚎，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神婆的魂魄在须臾间溃散，化为一冷的风弥漫开去。

青年面上带笑，神婆的脸却随着每一个字的吐愈发苍白，到话音落实，她的脸上先是现了极度的悲愤和痛苦，然后爆发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整个魂魄都扭曲变形：“不——”

没等开说一个字，暮残声就看到闻音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到来，抬对这边笑了一下，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蛊消失，说明神婆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放下怨恨，可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闻音……会不会也变成了一堆白骨呢？

孩童迅速成长，青壮年急速衰老，老人们褪去，到最后所有人都化为枯骨，倒落于尘埃里。

如此一来，他怎么会选择那条不归路，让万般恩怨一错到底？

眠山的百年悲剧终于落幕，虺神君化山魄，神婆消失无踪，被诅咒缠的村民们也都化为枯骨归于尘土，看起来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暮残声回到不夜妖都已经两天了。

虺神君一生不杀伯仁，可伯仁终究因他而死，置泥潭者，无一人可算全然的清白无辜。

他最终与山川化为一，温养其中万千生灵，既是慈悲为怀，也是还命偿罪。

白发少年将窗扉关上，以免外面的汽继续动来，屋里昼夜不熄的人鱼烛燃着黄明光，六角鎏金炉里的香块也只烧了一小半，在此间丝毫不觉雨夜的微凉，只察觉到淡而不绝的意。

他在即将走黑暗之时倒了下去，落在暮残声怀里。

暮残声尊重他们最后的谈话，于是去了外面等待，却不料听到神婆的哀嚎声，接着他受到无数冷的气息从村里升起，转间消弭于天地间。

他放开了神识，看到村民们都在一瞬间僵住了，不惶恐还是迷茫，亦或者悲愤与欣喜，都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

第三十三章赌局

妖狐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几乎在一念之间到达崖，正好看到盲青年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来。

可是云仍压在暮残声心，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凝聚得越来越重，在这些日里他总是会想起那座山上的人与事，想起最后劫走蛇妖的那影。

“闻音——”

假期结束综合症……

离开眠地界后，气都已经远去，那味却似乎烙印在他心里，不仅没有消失，更在他反复回想时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带着血香的兰气，馥郁骨，让他到莫名的熟悉。可他在万鸦谷渡劫之前，分明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族，两者的味也迥乎不同。

可是虺神君不知，当时站在后的青年虽然盲，却把他心中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