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叠被推手术室的时候，天微微亮起。

“别拦我。”

——不准许逸城来祭。

许逸城站在祠堂内，冷肃的灯火照在他锁的眉宇间，那一张恍如凛冬骤至的脸孔上，久久没给一回应。

别拦我。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替我办了。”

他心绪繁，如麻不定，待在哪里似乎都如坐针毡，最后只能走供奉着他父母祖辈的祠堂，才勉得以片刻清宁。

“去嘉定。”许逸城旋即站了起来。

“都不准许逸城来祭。”

纪叠说，“辉海遭难，连累你们了，我在这儿替我父亲，我，给你们陪个不是。”

辉海残存下来的旧人悉数了纪叠的病房。

他力有限，容不得过多浪费，于是在那几张熟脸都站在他病床旁后，他便开始代，“以后我把你们给邵宁，我后的东西，也都留给你们。跟着他，跟着朗廷，不失是一个好的路。”

笑得泪都来，邵宁想替他，却被他薄弱的一声叫，手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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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宁还未及回应，站在白帘外的嘉定外科主任便急急地提醒，“邵总，纪先生，手术固然是下最能治本的治疗方式，可它是有很大风险的，尤其以您现在的状况……”

这一句他是说给邵宁的。

孟柯听到他重复。

孟柯迅即离开御赏阁去事，眨间偌大的许宅竟像座空城。

“许总？”许逸城如此反常，这让孟柯忍不住十分担忧。

许逸城手中那块祖传的如意坠应声落地，刹那间摔得粉碎。

“调最好的医生去嘉定，他需要什么，都给他。”

许逸城彻夜未眠，派去探消息的人至今未归。

纪叠无力地抬起，望着邵宁，“让医生去准备吧，把我的人叫来，我有话说。”

“调海城最好的医生过去。”许逸城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竟低下来，中光亮也竟然在恍惚间就这么暗了下来。

但是当孟柯失状地闯祠堂，仓促间止住脚步，对许逸城说那句‘纪叠不成了，手术中下了病危通知书’的霎时。

邵宁垂着缄默了顷刻，而后手在纪叠脸上，为他抹掉了泪。

有看着他长大的旧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第二十二章（上）

“好……”邵宁受着纪叠那滴泪的温度，轻声说，“那我们就。”

“寒少……”

“我知。”纪叠的声气已经很弱了，“但是我要。”

也只有遥想着彼时他全家被许铭欣生父到绝境的那情势，方能把他牵动在医院里的那颗心挽回分毫。

纪叠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闭上，说：“你们记住了，我就是死了，死在手术台上，烧成灰，设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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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完善的医疗资源为手术连夜好准备。

孟柯上前一步，匆匆：“邵宁的人有不少都守在嘉定医院，您就是去了又要怎么见到纪叠呢？他还在手术室里……”

御赏阁，许家本家的祠堂里。

“邵宁，我要这个手术。”

“好好，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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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祠堂下那把雕梨木的禅椅上，手中抚着他父亲生前挚的一块翡翠如意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