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不想自己竟睡到现在，一时没了话。

所幸姬云羲自己转了话，笑：“这位老先生倒也有些本事，竟能诊我这心疾是打胎里落下的。”

次日，外天已经大亮，院外正有人“哐哐”地砸着门板，声喊他：“宋半仙，宋半仙，你在吗？”

只得着鼻认了，平白担了一个“心兄长”的名。

宋玄失笑：“算命的要什么匾额？再者我只怕也久留不得。”

“他是游医，就住在后街。”宋玄说着，瞧见姬云羲的神，又撇了撇嘴。“放心吧，他的嘴严实着呢。这些游医连亡命徒都补过，懂规矩的很。”

如两人现在落脚这条街，便是一条黑街，虽与外也是一样的房屋瓦舍，藏着的却尽是一些没落籍、不从正门城的人。

陆老六：“半仙，自打你上回去了安定城，我们盼你盼了小半年，您老可算愿意来我们常宁城落脚了。”

宋玄吓了一：“你还真敢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快别胡说。”

这对宋玄来说却容易的很，他十二岁起混迹市井，这几年又在北地混了些因果，有些寻常百姓不晓得的门，他却门儿清。

姬云羲的笑便带了淡淡嘲讽：“本就是便宜爹，认一个又何妨。”

堂堂三皇，就算再不受，又怎么会在里落得一个人尽可欺的境地呢。

亡命、乞丐、游侠儿、走私商人，如今却还多了一个江湖方士和一个落魄的皇殿下。

宋玄正取了巾来脸：“你别跟我客，只说我让你办的事办了没有。”

姬云羲竟也跟着凑闹，只当着老大夫的面，轻声细语地叫哥哥，倒真把自己当了宋玄的弟弟。

宋玄颇有几分起床气，被人吵醒时烦躁的很，揣了一肚火去应门，却不想迎面就被人捶了一拳。

猫有猫，鼠有鼠，如今宋玄想的就是先带着姬云羲窝这耗，等到风平浪静了，再打算。

待到送走了老大夫，宋玄便：“那老老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真敢给你爹认个便宜儿。”

倒也是姬云羲运气好，但凡换个人，都没法平平安安带他混这常宁城来。

再一抬，见宋玄一衣裳皱皱，发髻也支棱着成一团，一边着被捶的肩，一见来的是熟人，便忍不住抱怨：“陆老六！什么急事要你一早上来扰人清梦！”

陆老六挠了挠：“咱们这街面得很，又都是些三教九的

只请那陆老六坐下，一边自去打了井洗脸。

外面壮汉正拿拳捶门，不想宋玄不声不响的开了门，竟迎面挨了他这一锤，不由得尴尬地缩了手。

第11章霁月

可宋玄说完这话，忽得想起之前那片刻的接，曾经看到的那段不见天日的回忆，竟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是个江湖方士，在官民面前名声不显，但那些见不得光的行当倒也都敬他三分。

别人也就算了，姬云羲喊他哥哥，那怕是给皇帝老儿认了个儿。

陆老六连连：“办了办了，这街巷尾的，哪里有不晓得您的名声的，赶明儿我再给你抬个匾额过来，您只等着开张大吉就是。”

那陆老六摸了摸发，不好意思：“半仙，已经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