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太还记得张儒博的样，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材大，穿着靴蹬蹬的走上茶楼，张儒博走上茶楼，后面跟着他的手下。那时她正唱着一段牡丹亭，张儒博坐在她前面，等着她唱完，拍手赞扬。七姨太说：“他说，唱的好，爷就喜这味儿，赏，赏你我的七姨太，我不想去，摔了杯，划破了咙，我以为没了着嗓就不用这七姨太。”

☆、第6章荒宅遗事五

这个院是张林麒家的祖屋。这个祖屋的主人曾经是一个张姓的副官。这个副官曾经是袁世凯的手下。黑痣人谈起这个张姓的副官表情恹恹，她说：“你看，这整整十三个人就是就是张副官的十三个姨太太，我就是张副官的七姨太。”

柳生挠挠，黑一样的瞪得圆圆的，他是一个良好的听众，他极其认真地问：“后来呢？”

七姨太目光幽迷，她说：“后来，张儒博来了。”

说后来，七姨太顿了顿，她的手指着张林麒问：“后来，你说怎么样呢？”

柳生淡淡的应了一个嗯字。

七姨太的笑容敛了。这个怪上的所有的颅怒视张林麒。张林麒面上虽然不漏什么，只是默默的往后挪了挪。

张林麒现在是想走又不敢走，他心里还有另一份计较，也就坐在地上，听着那七姨太说起话来。

垂下泪来，无声哭泣。黑痣人问：“你是一定不会放我们了？”

七姨太的睫长长又弯弯，黑黑又翘翘。她嫣然一笑，笑得边那一粒黑痣都了一个小小漩涡。她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那笑多少带着三月柳黄的风情。柳生再次觉得七姨太是真的的

可是，七姨太还是成了七姨太。柳生一手挲着另外一只手，他在心里啧啧的叹息，可惜这个七姨太。七姨太说起张儒博齿里都带着恨意，她说：“张儒博以为我哑了，这么多年都以为我哑

那七姨太静静的，她想着十六岁的自己，一般的年纪，想到的情都是昆剧里才佳人，鸳鸯戏，她的嘴角翘了起来：“那时候的我，辗辗转转，跟着外公逃命，差错来了北边，什么都没有，索我还能唱一不错的昆曲，就到了大茶楼去唱曲，一天下来也够祖孙俩温饱并且还有结余，我那个时候常常跑去洋学堂看学生上课，后来。”

黑痣人：“那就聊聊吧。”她瞄了张林麒一：“你也听着，可是跟你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张林麒正盯着柳生神，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一时答不上来，愣一下，才反问：“是你要说的，我怎么知，说不说，我又不求着你说。”

七姨太长睫忽闪闪。柳生觉得七姨太的睫就像两把小刷，刷的人心里，他稍微的又有了那么一些怜香惜玉，觉得那个张副官真是糟蹋好东西。柳生阔大的的袖一挥，盘坐在地上，真摆了个听客的姿态，他问：“然后呢？”

依依呀呀的迤逦昆曲从七姨太的嘴里跑来。她唱了几句说：“你看，我来北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喜听京东大鼓，还是不喜京剧，肤还是得一层雪膏，一层玫瑰香油才不会爆，我是十六岁那年随着我外公来到这里的，那个时候，南方，北方也不太平。”

柳生确定的摇摇：“尘归尘，土归土，还是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