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丛林一定会声反驳：“老什么老？我还年轻着呢！中国哪里不好，非去国外什么？净搞些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可今天只是幽幽一声长叹，伸手摆了摆，举手投足之间竟一疲态，毫无往日神矍铄的模样。殷逸暗自惊悸，却不好多说什么，只慢慢聊些别的话题，安抚师兄的心绪。

许山岚忿忿不平，刷地放下窗帘，掀起被钻到被窝里。应酬应酬，他恨恨地想，肯定没什么好事！电视里演的那些片段不停在前晃来晃去，去谈生意无一例外的觥筹错左拥右抱。许山岚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似乎大师兄就应该永远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严肃冷漠。他想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到大师兄抱着别人是个什么样，那

殷逸听丛林说得越来越丧气，见他整个人淡在日光里，连廓都模糊了起来，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慌，上前轻轻握住丛林的手。他不愿意再就严红军的事说下去，转了话题：“我瞧你也没什么事，不如和我一起去国外散散心，那边气候好，适合岁数大的人住。”

丛林摇摇，面凄惶，一丝苦笑：“人哪，就是这么回事，我就是尽力活，还能活几年？红军比我好，年轻的时候就被人称作‘锤’，可你瞧他现在……”

丛林啜饮一，满嘴苦涩：“红军这次受的打击太大，我真怕他个好歹……”

殷逸打断他：“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时间就好了。师兄，你如今年岁大了，不比以前，可不能再这么喝酒，太伤。”

丛展轶有时微醺，有时清醒，不怎样，旁边都跟着那个叫龚恺的少年。许山岚瞅着他们俩走门厅前的灯光里，投下一一矮两个并肩的影。

许山岚不想再行路比赛，丛展轶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了叶倾羽，他就算拿个第一也觉得胜之不武。不比路就得比散打，对此丛展轶倒不太担心，正所谓“一个月拳击，三个月散打，十年才成武术”，散打本就是在传统武术的基础上衍化而来的，有了武术的功底，改练散打事倍功半。在比赛之前，对许山岚行四个月集训，丛展轶觉得取得名次应该问题不大。只是练路行车熟路，许山岚不用过多行准备，只要编排好一长拳就行，改练散打，不怎样也算重新开始。这不止对许山岚，对丛展轶来说，也是一挑战，意味着这四个月肯定过得不能太轻松。

是早知……我要是早知……”

许山岚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他本来对什么都不上心，满不在乎而又随心所，偏偏看不得丛展轶对别人比对自己还好，哪怕跟对自己一样好也不行。但他还不愿表现来让别人笑话，就每天晚上偷偷在房间里等着。陈姨还以为他最近累着了，早早屋去休息。其实许山岚躺在床上耳朵竖得尖尖的，一听到楼下有动静蹭地从床上窜到窗前，掀起一角窗帘向外张望。

第二天早上丛林醒过来，都不知严红军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心里十分难过，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杨絮，浑却冷得很。殷逸给他端来茶：“喝一解解酒吧，昨晚喝的太多了。”

那一晚上三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那一晚上丛林和严红军这两个宁死也不会弯腰的血汉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到后来全都趴在桌上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