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寒，北风卷地，再无人把围巾递。

“小铮果然胡说八。我虽然很凶猛，但肯定不会伤你啊。”晏舟抱住厉苇航，亲吻他吻痕累累的颈项。

晏舟刚离开的时候，厉苇航以为他不过是暂时离开，转就会回来。他焦灼地等待，一边等待一边暗自发誓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揍他。

厉苇航的重嗖嗖往下掉，就像嫁去的女儿、泼去的，再也收不回来。

四月初夏，换上单衫，忍不住想，你若在，少不得磨磨蹭蹭百般揩油。

十一十二，江南小雪，离合神光。一年将尽，转除夕。万家团圆，独不见你。

好不是借？”

一想到黯淡无光的未来，方铮就衷心希望师兄休假时间再长，最好长到完全忘记本次通话。

五黄六月，香烟反，着又灭了。

“开！”厉苇航一掌打向晏舟，“走哪跟哪，你不如找铁链把我拴起来。”

这是多么可笑！

三月暮，荼蘼了。除了思念，一切提不起劲。

挫骨扬灰，万劫不复——这，才叫寂寞。

二月灼灼，人面桃两相映。说好踏青，却不见君。

厉苇航冷哼一声。

七月火，九月授衣，八月桂香满一地。厉苇航学会醉酒，酒里带着桂香气，比情更甜。喝到咙里，却那么苦涩。

五年半光把记忆烧成灰，当自己以为一切都忘记的时候，那个人却再度站在自己面前，搂着自己说：“走，我带你看我们的家。”那理所当然的姿态，仿佛中间两千个日夜的空白从来不曾现，而从前与现在首尾相连，连成一个毫无破绽的圆。

“当然不是！”厉苇航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师兄你早看医生，我祝你早日康复、健康、长命百岁、阖家幸福、新年新气息！”方铮一溜烟说完，迅速挂断电话。上次唱一句牡丹就被揍成佛祖，这次还不知会被如何剥。

忍不住把怀中人搂得再一些，晏舟问厉苇航：

情时缘浅，情浅时斩不断孽缘。简直是人生最大笑话！

“我确实想把你拴起来。”晏舟继续黏上来，一边亲吻一边糊糊地说话，“你抚抚我多年的寂寞吧。”

寂寞？你知什么叫寂寞吗？

最可笑是，自己居然舍不得离开！宁可假装大段空白不曾现过，也不想离开他！

方铮连忙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晏哥太凶猛伤了你。没想到你真生病了。”

“太凶猛……受伤？好样的，等回去剥吧！”厉苇航的声音恻恻地。

五年零六个月，两千个漫漫长夜，所有如磐石的都在无尽的绝望中风化。呼被抑制，鲜血被冷凝，连带自己的骄傲自己的心，一并撕碎。而自己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那样倾心相的人，一转就能不告而别。

转——

他以为扫平一切障碍再回来是真的方式，谁知等他回来，原先年少轻狂、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少年，已经变成一尊玉石像，贵、皎洁，却没有温度，似压扁在古本旧书里的月光。而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嬉笑脸贴上去，仿佛飞蛾扑火，全然不顾扑的是冰凉雪光。

晏舟看着厉苇航冷笑的神情，看他的神透过自己、透过无尽岁月，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