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问题。”

这是个隐藏了很多重意思的问题，科里亚叔叔当然听来了，收回目光，上下打量彼得。年轻的克格不由得注意到上司是真的老了，肤像旧麻袋的皱褶，睛凹陷下去，像燥沙地里的两汪浅。疲惫从他上飘散来，犹如木柴闷燃时缓缓升起的呛鼻烟雾。说不清楚磨损他的究竟是岁月还是情报工作，还是两样都有。

彼得的后背一阵发冷，“尤哈斯？”

“是的。”

“我们有办法知他目前的位置吗？”

他当然明白，他甚至松了一气，几乎在突如其来的宽里颤抖起来。特勤和反间之间的争斗意外地挽救了彼得。也就是说现在瓦西里毫不知情，没有人把叛徒尤哈斯和菲利克·奥尔洛夫联系在一起。只要他静悄悄地把这件事掩埋在“旷野”里，莫斯科什么都不会知。

车厢里只有引擎轻微的震动声。司机没有发一声音，几乎连呼都听不到，合格的克格司机。科里亚叔叔仍然没有说话。彼得刚才问的问题等于要求这位老间谍自愿供手上的线人，这些线人都是几十年来慢慢积累的，一个对外情报人员的全价值维系于此，所以他们都像守财攥着每一个金币那样保护手下线人的份。

“那我们还需要说服匈牙利闭上嘴。”

过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老克格握起双手，放在肚上，看着前方：“尤哈斯·科瓦奇，上星期五夜走了英国驻黎大使馆申请政治庇护，英国人同意了。”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

“不知。”这是彼得第一次从科里亚叔叔嘴里听到这几个词，“没有人知，小家伙。”车开上了桥，略微减速，老克格盯着窗外萧索的河岸，“莫斯科还不知这件事，短期内我也不会告诉他们。这是‘家务’，我们一定要自己解决，不能引来K，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菲利克·安德烈耶维奇？”

“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很久以前的线人。”科里亚叔叔谨慎地说，字斟句酌，严格控制着透给彼得的涓滴细，“姑且称呼他‘鱼酱先生’。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了好几天才联络上，他不愿意和我谈，不像以前，他现在职位不低了，不想冒险，也不要钱，我不得不，”老人用手掌抹了抹脸，“不得不给了他一些‘金’，也许毁掉了我们在西柏林的大半个网络，希望孩们跑得够快。我想警告柏林站，但这事不能过分声张，K的人。”科里亚叔叔摇摇，没有说完这句话，从衣袋里摸一小张纸，从哪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地址

“英国人知什么了吗？我们在黎的人都安全吗？”

他的呼不能控制地变快了，彼得不得不咬牙关，熬过一阵突然袭来的眩。上周五，也就是说尤哈斯已经叛逃超过一周了。科里亚叔叔在仔细观察他的反应，他的惊讶非常真实，不需要假装，但不能变成慌，也不能冷静得太快，必须在震惊和愤怒之间维持微妙的平衡。他看向窗外，给自己一思考时间。

圣路易岛短暂地彼得的视野，一树梢，一个房，然后它就被遮住了。汽车现在跨到左岸了，继续往南。一辆警车呼啸而过，声鸣笛。

“尤哈斯在这里有正式外份，是吗？”他问科里亚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