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找上他的是克格。

沙里贝壳的锋利边缘割伤了脚底，菲利克倒了一气，继续向前走。的空气和海散发来的泥腥味让他。其他人的影在远现，模模糊糊的，仿佛海市蜃楼。没有人在打排球，大家都躺在两把大的遮伞下面。尤莉娅先发现了他们，抬起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瓦西里朝妹妹挥挥手，回问菲利克想不想去游泳。

除了父亲和尼古莱叔叔之外，这是菲利克接到的第一张来自总的面孔，一位胖胖的老先生，着一边缘磨损的贝雷帽，西装下面居然穿着格背心，像极了菲利克在图里见过的猫鹰。老猫鹰没有问菲利克的名字，却对他了如指掌，甚至知他在青少年游泳预选赛里的糟糕名次。他开车带菲利克到使馆区的咖啡店去，用法语和他聊天，劝他多吃糕，笑眯眯的，菲利克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令他大兴趣。老猫鹰和他谈、样冰和天气，自始至终没有提到101学校，更没有提起克格。一直到回家之后，菲利克才意识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只是在日历上了个标记，以便数日。为防万一，他也申请了国际关系学院和列宁格勒大学。菲利克其实不知自己想什么，从他有记忆以来，面前的哪一条路似乎都只有克格这一个终。拿走这个路标的话，他就不知自己在何了。

他十六岁了，不适合再哄笼里，因此没人叫他到安德罗索夫少校家里去，但总每天都会派人过来监视他，有些人假装帮他带吃的，聊几句闲话；另外一些人连借都不找，直接命令他开门，来巡视一圈，确保菲利克没有在桌底下窝藏国间谍，这才离开。

非常偶尔地，比如在昏昏睡的四月下午，他动过给瓦西里写信的念，可以用“我最近想起了两个夏天以前的海鸥”开，情报学院的审查员一定看不懂。但是这有什么必要呢？他并不指望瓦西里会回信。学校里似乎并没有因为瓦西里毕业了而显得有什么不同，菲利克仍然独来独往，让他兴的是普利亚科夫也走了，他再也不用心惊胆战地穿过走廊了。

——

“不了，我回去睡一会，也许真的有发烧。”

几乎可以说理所当然地，下一个暑假来的时候，瓦西里并没有回来。那时候捷克的动天余波未散，坦克开了布拉格。苏联人藏得很的怒气快要烧到表面上来了，莫斯科的众多大学里传了一些嘀咕，很快就回归沉寂。父亲又不见了，当然是差去了，菲利克过了好几天才知。第一总局派了个脸苍白的年轻人来敲门，递给菲利克一叠卢布和一张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写了几句无关痛的话，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着放下戒心的海鸥降落在岩石上，开始喂饥饿的小鸟。

“这些鸟儿太胆小了。”瓦西里评论。

瓦西里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在木板路的尽分扬镳，年长的男孩走向大海，菲利克独自返回空无一人的“达恰”。夏天总是这样结束的，未说完的话和没打算兑现的承诺像大小不一的卵石那样混在一起，被海浪冲过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对。”菲利克附和，“太胆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