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没有回答，当晚在餐桌上保持沉默，并且接下来连续两天都没有和瓦西里说话。安德罗索夫太太怀疑他被尤莉娅传染了，一定要他吃半个生洋葱，菲利克拒绝了，逃阁楼的小房间里，蜷缩在床上，对着墙。

瓦西里发了一个犹豫的单音节。

菲利克往后缩了一下，“不是的。”

“爸爸不是，不然他会告诉我的。”

车在圃旁边停下，一条树荫遮盖的土路伸向屋后的河岸，这房甚至还有个码，木桩上系着漆成蓝白的小船。在夏天余下的时间里，安德罗索夫少校都会在码上抱着鱼竿打瞌睡，鼾声大得足以吓跑方圆五公里内的任何动。尤莉娅喜自己散步，要不就在园里折磨蚯蚓。男孩们征用了小船，顺而下，说是去野餐，实际上冒着被狗扑倒的风险偷偷溜别人的果园里，到傍晚才费力地划回来。

搂抱着的三层石砌房，浅岗岩在光下泛油一样的泽。

“你怎么知？”

“你爸爸上个月就该回来了。”

“大家都知他是。”

“对不起，我是随编的，你爸爸不是什么杀手。别告诉我爸我跟你说过这些话，好吗？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我们本来没打算带你来这里的’。”瓦西里忽然开，语速很快，就好像他已经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咀嚼了很久，就等吐来的机会一样。

他听着，但装没有在听的样来。

“小老鼠？”他俯靠近菲利克，船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了一下，“菲利克，听着。”

“不是那打猎。”瓦西里放下桨，对着菲利克的额了个开枪的手势，“是这。”

菲利克抬起，拨开塌塌的帽沿：“什么？”

瓦西里耸耸肩，像是懒得和菲利克争论下去。船被暗卷向泥滩，他重新拿起木桨，富有技巧地把船推回河正中，继续往下游去，他们今天是打算要偷偷翻墙到果园里去的。菲利克抿着嘴，眶发，咙像是被一个网球那么大的块堵住了，半是因为不知所踪的父亲，半是因为这个没完没了的夏天。他了一气，迫自己一动不动地盯着河，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哭泣是被严格禁止的，在哪里都不行。

他是在划船的时候说的，河沿着他晒黑的手臂滴滴答答地落在木板上。风起他鬃一样的棕卷发，瓦西里的发始终留得比校规允许的稍长一些，但又没到激怒家长和老师的程度。菲利克靠着右舷，一只手放在里，享受冰凉河从手指之间过去的觉。光猛烈，他了尺寸不合适的渔夫帽，一直下来挡住视线，害他时不时就要往上推一下帽沿。白房已经消失在茂密的树丛后面了，河静悄悄的，偶尔有野鸭飞来，落在面上，谨慎地和小船保持距离。菲利克随抱怨这几天的无所事事，半闭着睛，快要靠在船舷上睡着了。

“偷听到的。他是去打猎的，用不着那么多时间。”

菲利克当时还不知“打猎”是执行暗杀的委婉说法，只是从对方的语气里本能地觉到那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他把帽从上扯下来，看着瓦西里：“我爸爸不喜伤害动，遇上熊的时候他只是开枪把它吓跑——”

如果不是瓦西里说了那句话，菲利克本来会喜这个假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