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还没有祭祖来得重要。

父母对他们的状况多少有些漠不关心，廷方觉得这些情绪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因为都是医生，家里人总是想着你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惠看着廷方，说："你就让我走吧，你不让我走，我还是要走的，有意思吗？"

廷方说："你辞职呢？你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辞职？"

"可是你这样回去，他们会怎么想呢？"廷方极力冷静自己的情绪，"他们会觉得我们了什么问题，他们会担心。你可以和我商量，我可以请假陪你去。"

"请假还是算了，你没得休息的，我知。"惠说，"这一次我回去住久一，你不必担心。"

"那你的档案、资格证执业证全都签在我们医院，你怎么走得了？"廷方问后差捶死自己，这是该问的吗？这是重吗？

胎时廷方在产房看见了那个一丁大的胎儿，它的脸有鼻有睛有耳朵，看起来那么正常，它动都不动。它是紫的，它已经没有了循环。

"你怎么老是自作主张？你和我商量了没有？"廷方忍不住吼了来。

惠同样没有告诉她父母，甚至这一次的怀，她都没有告诉他们，她认为和长辈说这些并没有用，只是徒增担心罢了。

那个＂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廷方没有问，惠迟早会告诉他。

"你要什么？"廷方拉住惠。

祭祖的鞭炮声穿透云霄，沉闷的响声震彻天地。惠曾经说：如果没有后代，谁知你活了这一世？

可是医生引产也会疼痛呀。

"我不想了，当医生太累了。"

惠没有拒绝廷方送她去车站。她家在粤西，坐火车的时间也不短，她拖着两个行李箱，在廷方试图去买站台票的时候就自己站上了火车，廷方连她的背影都没见到。

可是刀切割一般的疼痛那么真实，它提醒廷方，它是不同的，因为他觉得看它多一，就像在被凌迟。

天将走未走，天气忽冷忽，雨来来停停，村的龙树开了满树了，枝黄莺喜鹊起落鸣啼。廷方都不知多久没有去陈则那儿了。他惦念逢生，却不想见他。不是陈则毁坏了他的生活，可陈则是知的，他看着他，虽然不动声，你却不知他是不是在怜悯，在嘲笑：看吧，那个不信命的傻。

但是他

他下了手术，急匆匆打电话给惠，惠没有听电话，他觉得情况不对，立刻开车回家，到了二楼，却发现惠正在打包衣。

可重他不敢问。

"我回我爸妈那里散散心。"惠挣开廷方的手。

这一生他都没有那么痛过。

他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不想对着他说再见？

☆、10

惠没有要求看，她和他曾经看过那么多父母不要的引产来的胎儿，都长得那么像。这一个是他们的，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引产后的惠回到家住了十几天，正式向医院递了辞呈，而在这之前，她没有和廷方商量过。廷方甚至是在连续值班的第二天，在手术台上接到院长的电话后，才知惠要求辞职。

将来谁会去祭拜你？

"不要那么大声。"惠放下行李，看着廷方，她不笑也不哭，脸上也看不什么表情，"我很久没见我爸妈了，我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