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直沉默的鲍聿卿不自觉地喊了一声，喊完却又停下了。他背靠着周天赐，神里犹豫、矛盾、挣扎、不舍、无助凝成的脆弱一而过，夜空一样的眸在这抹光过后就彻底暗了下来，表情再无波澜。

“我不是君圣人他也并非真心知遇，不过我能有今天终于也少不了他，我不想欠他的。顺人情我还给他，只可惜他命薄消受不起。”

这些变换即便是将他搂在怀里的周天赐，即便他们离得是这样近，也看不见。

曾经在山海关，他一个没留神鲍聿卿上了前线，等到再看见就是他满是血一动不动。打仗，确实会有人像段少文一样风风光光名利双收，但是山东会战和沈事变谷衡和鲍东铭哪个肩膀上没扛着颗星星。弹不长睛，周天赐不觉搂了怀里的鲍聿卿，“聿卿，不要再去山海关，你不会总那么幸运。”

一气，这一叹周天赐已经明白。方方面面的分析，为了说服鲍聿卿周天赐早想好了这一说辞。本以为会有一番枪剑但他说到现在鲍聿卿只是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反驳，周天赐轻抿了抿，“山海关，你又要去山海关。”

怀里的声音信誓旦旦，周天赐听得眸一亮。

“我不能失去你。”

鲍聿卿听着，自从他转醒，周天赐跟他讲的每句话隐隐绰绰都意有所指，现在他又提起余树生，这分明是让他追问，“余树生怎么死的？”

“山海关，我绝不会忘。”

“直奉之战奉军败势，冯玉对山海关势在必得，大军压境我挡不住他，你当时没有走而是和我一起留在前线面对。”

“余树生在南京跟我请命，未必不知北平有人磨好了刀专等着他，呵，这么一门心思，余树生心里只有段少文永远也看不见我这个周总座……”鲍聿卿心一寒，想回看周天赐说这话时的表情是不是也和他的语气一样冷，然而后的周天赐只是一味的搂他，“他从前打伤你并非真跟你有仇，他这次回北平也不是我迫，我有恩报恩他有债还债，是非对错，我并

鲍聿卿一震，当年周天赐在奉天造反失败逃到南京，最先接的人就是余树生。

非常低微的声音，低到几乎没有，极轻的音量就像承受不住话语里承载的情，坠落到了尘埃里去。

周天赐知鲍聿卿此刻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于是笑了，但语气仍然是沉的“你在前线我走去哪里。”

说到这里周天赐一直平缓的语气突然变换了，低沉的声音里了厚复杂的情，极低极低的全压抑在咙里。

“以前的债。”周天赐说到这里伸手抚了抚鲍聿卿右臂，那里有个很淡的枪伤痕迹，“他从前为人跋扈攒下的怨恨不计其数，直皖之战皖系失势，段少文是有意保他才让他离开北平这个是非之地，拜将令我可以写，但他要让段少文得了前敌总指挥就必须回北平。”

鲍聿卿眸一颤，周天赐一讲完就缓缓收起笑容，“山海关，那时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上校旅长，我让你回去你不会听我的。聿卿，其实我周天赐是什么格你知，当初就算不是你来，换了任何人来前线替我都不会走。”周天赐声音慢慢降调目光慢慢变冷，“同样的理，山东会战的前敌总指挥，余树生说谁我都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