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星辰依稀，在这山里，千年万年都是这般，不曾变过丝毫。

孔砚那时还不明白白泽话中的意味，所以本置若罔闻，哪里当作一回事。

说罢便走去，再也不见踪影。

他还能从再来么？便是侥幸有些不长的小怪送来与他吞吃，等他能够自保时，也不知还要多少年？那蠢人果然得证金，也不能记得前世之事了。他便是有了法力，又能如何？

孔砚回过去，看那株石榴树。

红鸟终于疲力尽了一般，再也抓不稳，便扑棱棱的落了下来，孔砚不曾回，心里却有些落寞，想，可惜了。

他此时也不过如此这般罢了。

不耐烦想，便漠不关心的说，“与我总是无。”

山中有红鸟在哩哩哩的叫着，孔砚抬去寻，那鸟儿隐在叶之后，看不真切。孔砚摒住呼，看那只小小的红鸟抓着枝尖，扑扇着翅膀惊慌的叫着，却只是勉的挣扎罢了，心里便想，也不知它双亲去了哪里，这样小，怕是从巢里跌下来的。

76.

那时他却丝毫不知。

没了那蠢人相伴，有无法力，都没了意趣。

仿佛曾在白泽的幻境之中看到的一般，万都已崩裂塌陷，只有他独自一个，仍是安然无恙。

孔砚怔了一下，却只是面不改，毫不在意般的说，“那蠢人，难还留着祸害我不成么？”

白泽被他气得发抖，半天才骂，“那你自在这里等死罢！”

天地之大，苍茫广阔，他却不知要往何去。

他把土抚平之后，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孔砚微微一动，正要向前，却又突地记起了。他如今已是法力大失，便是有心要帮它一帮，却也无能为力。

又想，真是难得，这么小就叫得那样好听。

只是对他来说，这山里有那蠢人，无那蠢人，却是这样的不同。

孔砚将那树上的石榴一一摘下，略想了想，又折了些它的繁枝，好好的替它修整了一番，这才拿衣裳把石榴兜了，缓缓的走回僧院中去。

他走遍了这山里，也就只寻到孤零零的这么一株，长得也不怎么好，石榴倒是结了几个，个个红得发亮，稳稳的挂在枝，都十分的熟了，也不知那蠢人是如何寻到的。

后来他才明白，这山中多庙宇，妖极少，他走不去，上又无有什么法力，果然是困在这山中，一日日的只是等死。

白泽见他要走，便冷笑一声，说，“那和尚若是果然死心转意，得了金罗汉，便与你天人相隔，两不相了！你难不悔么？”

难还去须弥山里捉那蠢人回来不成？

他在山野中果然寻到一棵孤零零的石榴树，费了许多力气，才把怀能小心翼翼的埋在了树下。

他早也知怀能已死，只是此时才有些明白，从此之后，便再也见不着这人了，心中竟然空茫一片，不知究竟如何是好了。

他看着那只小小的红鸟拼命的挣扎扑腾，唯恐跌落下来的样，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如此的孤独无助，满心的仓惶。

他慢慢的走到石榴树下，伸手扯下枝，摘了一个石榴拿在手中，却舍不得剥开，只是怔怔的看着，心想，也不知这石榴我还吃得几次？

他独自一个在山路上走着，夜沉沉，星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