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发一声极轻的叹息，很快就被散在风里，他缓缓地松开了从方才就一直握着的缰绳，看了一自己被勒红的手掌，低低问：“阿嵬，你说，在这些百姓里，这样的江山，这样的国，是不是亡了更好？”

都城的城门依旧闭，毕竟洛州城失守的

却不曾料想，不过是几个月之后，他居然就带着数万大军，与崔嵬一起，又回到了这里。而这一次，他换了新的份，也背负着前所未有的使命。他要回到自己的故土，有朝一日，也总会让这一路上仓皇逃走的百姓们，重回故土。

这里是严璟的故土，又何尝不是崔嵬的，还有他们后那数万将士里，又有多少人的妻儿老小也在这城中，原本有序前行的队伍缓缓地停了下来，许多人都将视线望了过去，那里就是他们这一路跋涉而来的目的，也是他们这一路搁置在心底的牵挂。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的长剑，再抬，刚好转过了一个路，一就看见了路尽耸立着一座大的城门。严璟微垂视线，漫不经心地替不知何时停下的顺了顺鬃，而后轻轻：“阿嵬，我们回来了。”

西南军或许还有所顾忌，早就觊觎中原富庶的南越人却没有放过都城周边的百姓，在他们里从未把大魏的民当成过与自己一样的人，无人阻拦便变本加厉地欺辱与屠戮。

西北戍军一路往都城而来，先后路过了两个被屠村的村落。严璟到现在都记得那些腐烂了的尸首，残破的屋舍，亦或是被焚烧后残存的白骨。

吃饱穿，平平安安地活着而已，只是就这小小的心愿，在这时候也已很难以实现。

他无数次地想要逃离，但是到底，那座威严的皇城，那座富庶的都城，便是他的故土。几个月以前，他上沾染着母妃的鲜血，怀里抱着幼小的严玏，狼狈不已地从那里逃了来。他曾绝望的想过，他们兄弟二人孤立无援，崔嵬生死未知，是不是此生，自己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来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或许过去不是，”严璟缓声，“但那一日，我在群臣面前受了我父皇的旨意，便是受了这天下万民，此后他们背井离乡，离失所，他们被人欺辱，惨遭杀害，便都是我的错。”说到这儿，他轻轻摇了摇，“可是，摊上我这么个废，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除了那在别人里毫无用的遗旨能表明一不同的份，实际上不也是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吗？”

崔嵬的眸光微微闪烁，那双总是明亮的底闪着莫名的情绪：“既然回来了，那便打个招呼吧。”说着，他缓缓地抬起右手，朝着后的士兵了个手势，下一刻，战鼓声震天，就好似从四面八方响起，将整个都城牢牢地锁在其中。

因此，他能够理解，这些在南越人手里捡了一条命的百姓们，在看战事又来临之前，带着所珍重的一切逃离故土需要付多大的勇气。

崔嵬呼一滞，良久，才轻轻：“璟哥，这不是你的错。”

先是永初帝驾崩，严琮掌握朝权，他倒不至于故意苛待，只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事，便纵了手下的兵士四征兵征粮，都城周边的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没过多久，陈启率西南军联手南越大军打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