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脚步声远了，又有一个脚步声在慢慢靠近。韩淇奥快速转，赤足往回走，就听到开门的声响，于是立刻又回，装作才走来的样。

比起从前那个孤冷倨傲的少年，现在的韩淇奥更温和，千依百顺，却乖得让人害怕。

“是……璠爷，那，那个丫怎么安置？”

要是当面质问，就笑笑说胃不肯收容，我有什么办法。

皆大喜，却勉不来。这一枪算是把淇奥所有的念想都打碎了，他到现在还一个字都不提曾平，更说明他没有想开。”

陆思维瞧不尹义璠的脸，只觉静得有些吓人，转开话题问：“淇奥还在睡？”

陆思维觉得稀罕，回看了一，才摇摇走了。

韩淇奥手心了一把汗，动也不敢动。

他几乎没有见过自己这样茫然的样，和记忆里判若两人。

雾气弥漫里，镜中的少年骨骼分明，赤膊站着，肩臂的肌线条仍在，却清减下去，脸的廓也越发分明，睛幽邃而漆黑，透着一无所适从，整个人淡得想要雾气里。

“淇奥渴求的是家，家人。”陆思维一针见血地说，“曾平一枪毁了他梦想里的家，如果您象征着另一个家现，才算是走他的安全区，被他划归为自己人。”

一阵寂静。

陆思维早就如坐针毡，闻言如蒙大赦，立刻起告辞，刚院，就瞧见赵成安匆匆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敷衍地招呼一声，赵成安就径直朝璠爷过去。

“这件事就给你安排了。”

“你们找到她的时候，没外人看到？”

洗过澡，看到镜里的自己，陌生得愣了一下。

“这个赵成安……居然没对我冷嘲讽几句？”

韩淇奥胡了漉漉的发，换上卫衣走来，房门闭，他手搁在门板上，才听见外有人在说话。

韩淇奥总是在睡。似乎丧失了对生活的求。可若是叫他起来吃饭，他也会乖乖听话，没人的时候就转呕去。

他很久没仔细看过自己了。

他与陆思维坐在廊下木椅上，有风过，掀动静谧的幽泉，在表面漾起淡淡波纹。

一抬，光线顺着打开的门照落，男人逆光的廓大颀长，正与他四目相对。

韩淇奥睡醒发觉已经是下午，只觉浑沉甸甸的。掀开被坐起，才看到床旁矮几上搁了餐饭，揭开罩，是清粥，还微微冒着气。

尹义璠又默了一会儿，睛长期用药，睁久了便有些酸涩。他闭上睛说：“你走吧。”

赵成安怔了怔，却不敢多问，称是。

模样贪婪又可。

于是陆思维将掌心最后一鱼洒去，看着鱼一开一合，吐着泡泡。

尹义璠不言，却不是否认的表情。

尹义璠睛看到模糊的鱼影，略略了神。

“您放心，幺爷的人我们一直都有留心，本没往荔枝坳那边去。”

院落那样安静，尹义璠沉默良久，几不可闻一叹。

一尾锦鲤跃面，似乎在讨要。

谈的两人似乎正坐在廊下。

韩淇奥坐在床侧安静地偏想了一会儿，又把罩扣回去了。胃里空的，却觉得这样更舒服一些。

半晌，才听见尹义璠轻声说：“好生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