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上的铜锁早就被蛮力砸开，喽啰将箱盖打开，笑声便从四周嘻嘻哈哈传来。楚笑之探手去，捡起书册翻，每本都不细看，只挑了最骨的一页图画摊开，随意丢在地下。他翻得兴起，连烧也不吃了，啃了一半的朝桌上一丢，手上油也不蹭，索左右开弓，在箱里可劲儿淘摸。

于是裴秀卿一手抵在那匪的膛，让自己尽力远离了那须髭狰狞的脑袋，一手捞来酒盏：“大哥还没喝多，怎么就说这胡话，我这儿可不是那下九的窑，有些话可得酒酣耳之后，私下里悄悄儿地说～”

裴秀卿心下起疑，暗什么能让这人如此上心。家中除了字画，实在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这些人一准是瞧不懂字画的，何至于如此来兴？

甜如。这位公，你说，可是不是这个理？”

“哦？拿来瞧瞧。”楚笑之听他叨唠完，转过来，也是换上了一样。

裴秀卿不料他长得五大三，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一时想不什么话接茬，竟白白怔在了当地。

他说话间波转，实是三分嗔怪七分卖俏，尤其那声“大哥”，叫得人骨酥麻，恨不能以手扶墙。

他满心的疑窦都在肚里打转，待到两个喽啰把寝室里一雕的樟木箱抬了来，才大事不妙矣。

裴秀卿话到嘴边，堪堪咽了，见楚笑之从箱里直起来，手里正是个绿莹莹的事。

裴秀卿侧脸一让，脸上仍是不显愠，伸两指将那腌臜事挡开：“英雄面前哪敢有半句假话，早说了是贫贱，大哥却是不信。现在好了，非要当着这许多兄弟落我脸面！都是一样不值钱的贱命，何苦折磨我来？”

纵是裴秀卿久在风月场中浸，也瞧不上他这等无赖俗之辈。往日里清觞阁的座上宾便不是风才也是一掷千金的富家公，他就算开卖乖也能听见个铜钱响，如此被夹在一群土匪中间调戏，真不知算个什么名堂。

便在这时，去里间搜罗的狗们纷纷满载而归，其中一个笑得贼眉鼠，走到楚笑之边小声附耳，神不住地往裴秀卿上瞟。那同初时打量个钱袋的用意又有些分别了，像是一层层地在拨他衣裳，直瞧得人满心不舒坦，周犯恶心。

楚笑之听他如此，笑得愈发心怒放，一把拉过了他来，放到自己上，一手又拎起那玉的宝贝，直往裴秀卿襟里挲：“好好好，既是同病相怜，当然不该轻贱了你！今后有什么难，尽告了大哥，大哥自然少不得为你主。只是……有一样恐怕要你委屈，大哥的尺寸要大得那假东西许多，要是为你排忧解难，可不知合不合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知那匪顾忌酒菜有毒，先对着杯喝了一满杯，跟着一亮杯底：“要是兄弟们怕这酒菜不净，小弟一一为诸位试过便是。都不是生来带着金山银山的，可别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心意。”而后把那桌上的菜肴每个都夹了一筷，统统尝了个

他将那拈在手中，转了转，两差裂到了耳去。裴秀卿一脸嫌恶，待要转脸，却被他行扳过肩膀，将那玉势送到鼻尖来：“我这样年轻的小公，是凭的什么住上恁好的宅院。原来，是个卖的小相公。呵，先前还装得读书人一般，在兄弟们跟前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