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葬先帝于皇陵，同时下令将先帝生前臣，早在十年前就已亡逝的前近卫营大统领原太太傅永宁侯卫忠武公之骸骨从卫家祖坟起，陪葬于先帝侧。

他当然知，卫衍之所以提起这个话题，实际上是在劝谏他，劝谏他不要再去那事。

不过这些话，卫衍只是在脑中转了转，没有说。

群臣问他为什么，皇后问他为什么，其实很多年前他也问过他的父皇为什么，他到底错了什么，他的父皇要如此对待他？那时候没人愿意回答他，而现在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都已躺在地下，就算想要回答，也不可能了。

至于真相，帝王书写的史册从来就容不得真相，无数的真相早就被斑斑血迹掩去，再也无可寻。

此令一，喧嚣重起，朝野哗然，群臣苦谏，然皇帝景珂却一意孤行，无人可阻。

这一刻景珂无言以对。他她，或者他只是必须她，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不愿去究，到了如今，则没有再去究的必要。

五月，为大行皇帝上庙号“宪宗”，谥号烈皇帝，史称景烈帝。不日，监国长达十年之久的太景珂于太和殿即位，诏令天下，立太妃卫氏为皇后，次年改元嘉平，是为日后的景宣帝。

皇帝说是说得这么煞有其事，但是皇帝真的能看淡生死的话，就不会被人蛊惑着去炼药求长生了。

景骊沉默了一会儿，才回：

到了今夜他终

他才华卓越文可治国武可拓疆，有明君之资质，有仁君之宽厚；他忠义孝悌勤政民，得朝臣之信赖百姓之，故先帝不以嫡庶论尊卑，不以长幼序先后，传之以大统，以期将这盛世繁华延续下去，这就是景史上记载的关于他能以庶幼份，先登储位后继大宝的原委。

“陛下这话说得极是，若有朝一日，臣先行，陛下也须好好地活着，臣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与陛下重逢。”

那一夜，皇后愤然离去后，景珂独自一人面对着御案上摊开的景史正册，默然无语很久，终于提起了笔。

皇后卫氏听闻此令，夜见驾，苦劝无果之下，终于问了蓦然涌上心的疑问：

有些事，他也知，史上没有皇帝成功过，不过有人说得天坠，他免不了想要试试，既然卫衍对此很不兴，不乐意他这事，他也只能歇了这个念。

他一边写一边想起很多往事。很多人都问过他执着于这把椅的原因，他也无数次回答过这个问题，答案因人而异，永远都不会相同，至于真正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对外人坦言过，所知者寥寥无几。

“朕知了。”

至于史册，经过他父皇篡改的史册早已七零八落，所有的真相已经无迹可寻，纵使还有些蛛丝迹残存，他今夜坐在这里改写以后，也就差不多了。

或许，后世会传他愿为人舍弃江山的佳话，会叹他一生唯一后的情，却无人会去探究那些山盟海誓情意重后面的原因。

弘庆五十年四月，景朝的第四代君王景骊在西山行驾崩，享年七十九岁。次日大殓，太景珂奉大行皇帝梓回京，停灵于乾清，着宗室廷臣祭奠。朝野同悲，举国哀悼，大丧三年，禁乐，禁嫁娶。

“这么多年来，陛下真的过臣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