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祁衍安说着，不自觉就想起了祁朔憨可的情态，仿佛就在前一般。临行前他还笑话过祁朔，可他不也一样想念祁朔吗？哪怕这才过了不过十来日而已。

祁衍安望向陶窑外。乌云密布，空气，正如多年前一般。

第36章

“雨下大了，我们躲了山里。后来不知怎的，我就发起了烧。说来倒也奇怪，我虽然偶尔生小病，但从来都没有一次病得如那一回般来势汹汹。他吓得不轻，我还想逞宽他，可发得厉害，糊里糊涂的就昏睡过去了。我一睁开就看见他守在我边，睛汪汪的，像是要哭了似的，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来了喂给我喝。他那时长得特别瘦小，瘦得教人心疼，却把比他也比他壮的我半扶半背着带回了家。大夫来给我瞧病的时候，他还浑泥地站在一旁，生怕我有什么闪失。从前我看他，就像看才生没几个月的小狗似的，可你说才生没几个月的小狗又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呢？”

祁衍安没有言语，像是陷了过往的回忆中。

张钰：“我看安少爷还是疼少夫人的。”

张钰一时竟说不话来。初见祁衍安，当他是风华无双的贵公大少爷，心里还琢磨哪家少爷能受得了陶窑这罪，过不了几天一准儿跑了。后来发现祁衍安不仅没跑，还吃苦耐劳没什么公哥儿的坏习气，烧陶也烧得像模像样，不自觉也佩服起他来。现在听他讲起少，说的字字句句，眉角都是柔情脉脉的。张钰一惊，这还得了，长了一副能风的好，原来这小还是个情啊。

张钰憋住不笑，忍得相当辛苦。“少夫人肯定急坏了吧。”

张钰问：“少夫人既然这么宝贝那风筝，又怎么舍得放呢？”

“我家夫人确实把我的事都看的极其要。小时候，我曾一时兴起给他画过风筝，画的就是月亮。那时还说年年都给他画一只，从月缺画到月圆。待画到好月圆，就是他的新婚礼。他当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生怕嗑着碰着了，从没见他放过。……不，其实是放过一回的。”

祁衍安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他那时胆小，很怕生，还很哭。可这么一个又瘦又小的哭鬼却救了我。”

“是啊，急坏了。当时也下起了雨，我跑去追，还好总算把风筝找着了，就缠在树枝上。我一回，才发现他都不知被我甩到哪里去了。我原路返回去寻他，大老远就听到他一声接一声喊我。我那时候很调，躲在他边偷偷看他。他恨不得每走几步就要转上一圈，连藏不了人的低矮木都要翻上一翻。他找得跌跌撞撞，急切得像是要哭了。”

要下雨了。

…真是很在乎安少爷啊。”

张钰到不可思议，愈发好奇：“少夫人还救过少爷的命？”

“是我带着他去放的风筝，”祁衍安想起往事，嘴角就扬了起来，“那是我第一回画给他风筝时发生的事了。他宝贝得很也拘谨得很，生怕风筝飞了，来回来去在草坡上摔了不少回。结果我把风筝一接过来，风筝还真的就飞走了。”

张钰想了想，又忍不住发问：“安少爷看来是想亲手烧制好月圆的瓶给少夫人，当新婚礼了。不过为什么非得烧一只瓶呢？哪怕是画一只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