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之学,如今到了风烛残年,却不曾想大周竟会让我忧思至此。”
“削藩,声声说的是为民,可是当真如此吗?国库虚空、民心不稳,龙位亦不稳,为民是名,帝位永固是真。”
有件事他从未和晏熙说过,其实多年前
中
变,他迁居金陵后,
渐渐便也变得
沉寡言,但自打他们相好之后,他的脸上便比往常多了许多笑容,许多先前只觉得无用之话,
上车辇前,他仰起看向如今这寒冬时节罕见的万里晴空。
关隽臣声音很轻,他问完最后一句话,悄然离开了梅园。
当世大儒,至死亦是要守住这“忠”字的。
说到这儿,言弘双手执礼,地躬
对着关隽臣行了一个大礼。
一礼完毕,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转向梅园的木门走去。
他缓缓地站起,与言弘相对行了一模一样的大礼。
只见和煦穿过重重云层,明晃晃地洒在他的锦袍上,竟使他有那么一刻
到内心很是平和安定。
想着晏熙扑在他怀中的
觉,轻轻的、
的。那少年是上天恩赐,带着桂
糖的香气。
……
“我仍称您一声老师,只是少时学的学问,如今想来却总有些不通之,想来这一生都不能思量分明了。——儒学既为治世之学,三纲五常
束的是谁?拱卫的又是谁?治世之学,为的是万民;帝王之学,为的是皇上!
三代帝师。
……
而言弘呆呆站在红梅树下,须发皆白,形佝偻如虾米。
在他背后的门廊上方,仍还悬着一块古朴的牌匾,书着四个方正大气的楷书——
即便如今脚下的路已行到了此要万分的关
,他站在这一片白雪红梅之间,却仍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脑中想不起半
权谋纷争,他只想着晏
熙。
他又忍不住想到了晏熙——
老者本是颇为神,可是此时说到这里时,枯瘦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了起来,他佝偻着
站了起来,低声
:“宁亲王,今日请你将金剑收回,不为别的,为的是叫皇上心中存一丝忌惮,更是要叫你安心,言弘命不久矣,但临死之前,即便是死谏,也会对皇上阐明厉害。你乃是大周唯一的冠军侯,万民心中的镇国
石,这
石仍是要为大周、为皇上立着的。你我即便不为师生,也为同朝之臣,大周数百年基业,万万不能毁于本朝。纵是心中有所不忿,但是为臣之
,终究是忠字为先、江山社稷为先——宁亲王,此中要害,你务必要细细思量。老臣死后,你还有大周宗亲,仍是要与大周同心、与皇上同心啊。”
关隽臣沉默地看着面前这垂垂老者,一时之间,心中竟觉得一片空茫。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后,他忽然回过,看着言弘平静地
:“老师,您曾说,儒学乃治世之学,非帝王之学,当年我总是不明白其中分别,只是今日一叙,我竟有了些明悟。”
关隽臣手中捧着沉重的金剑,一步步自梅林之中走了来。
他不待言弘回答,就一字一顿地:“我乃大周
民,为大周
尽血汗、拼下冠军侯的声名,却成了一生的枷锁,被皇上猜忌至此,仍要叫我尽一个忠字。”
“鞠躬尽瘁七十年,老师——如今,您还分得清这一生伏案而作,究竟为的是民还是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