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河里，扑腾着，大声嬉闹着。

他温顺地闭上了睛，与其说是离开这个世间。

“扑通”一声。

唯一把他当个人看的人。

“程公——！”

那日少年笑着唱歌的模样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既震惊于一贯胆怯的程亦轩突然绽放来的丽，又始终无法释怀，总觉得程亦轩的神情说不上来的异样，甚至让他寝难安。

其实他早已没有什么家，荆州没有他的父母亲眷，可好在这宁王府里还有他情意所钟的人——

可顷刻间，这世间的一切动静都与他再无关联，他被凉凉的池包围着，慢慢地他的咙、。

这几日间，他一直挂念着程亦轩。

程亦轩从青石台上一跃，了满池的荷之中。

短短的一生，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中划过。

他便也不敢凑过去，像是只小耗似的，只缩在河边儿一边儿费力地帮家里人搓洗衣裳，一边儿地看着罢了。因而，他虽然是荆州人，可却是个不太通的。

跌中之前那一刹那，他隐隐约约好似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他满后背都被冷汗浸，可因为武艺远不如关隽臣，此时虽然已经是大步向太月池飞奔，却觉自己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缓慢，不过二百来米的距离，却好像千里一般遥遥不可及。

躺在这里，他不怕孤单。

金陵那么大，离荆州遥遥千里，而他连这一座宁王府都迈不去，更谈何魂归故里。

王谨之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这世上唯一给过他片刻温的人，会心疼他的人。

……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听大夫说程亦轩的伤势已经可以下床了，他忽然就起了心思。

他隔三差五便去程亦轩的鹤苑大院附近走走，哪怕不去，只站在外面看看，也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一圆月下，白衣的少年哼着歌。

小时候他听娘说，客死异乡的人便会成为孤魂野鬼，他心里本着实害怕。

他想，这更像是一回归。

在无人的寂夜之中，悄悄把脚放在太月池里着，望着他最喜的开满了太月池的荷，程亦轩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乡，这会儿，无人笑他，也无人打他，欺负他。

可想到王谨之，他渐渐地又不怕了。

他轻轻呼了气，忽然又想到王谨之那张清隽的面孔，轻轻帮他拭泪的温柔动作。

只是他那会儿瘦弱伶仃，一脱衣服，白晃晃的下肋骨可见，看着都寒碜。再加上家里又穷，总被人嘲笑戏。

可没想到了院里，就听南玉说程公一个人去太月池看荷，不让人跟

王谨之的呼喊声几乎撕裂了太月池畔的平静，他从来未想过自己的声音也能惊恐破裂到这个地步。

他面上的笑容渐渐地舒展开来，却再无只言片语。

“谨之哥哥……”他喃喃地念着，少年消瘦的脸上渐渐浮现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里，着一抹辛酸的幸福。哪怕是在中这样着那个人的名字，慢慢地念来，都会到满足。

他骇得整个腔都在发抖，他简直不敢想，若自己来不及、若自己来不及……

这几日，他总在想山清秀的荆州。

他终于是安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