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隽臣的面变了几变，却话锋一转，问：“晏熙怎的还未过来，我明明叫他过来芳阁见我。”

……

关隽臣转看过去，这位大事跟了他十多年，他当然明白王谨之的意思。

“王爷……”王谨之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熙儿——”

关隽臣一双乌漆漆的丹凤霎时间眯了起来，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极为沉复杂的神。

王谨之沉片刻，终于面沉凝，一字一顿地：“情况如果当真凶险，为今之计……晏公若是知得太多，恐怕还是除掉为上。”

他此番谏言，其实当然没有任何不对。

大雨浇在了关隽臣的上脸上，登时把他也淋得狼狈至极。

“王爷，这其中究竟，是绝密机要吗？”王谨之并不知十月初九为襄王忌日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冒昧细问，只是其要与否，却还是要知晓的。

他虽然知关隽臣疼晏熙，可是此事关系家命，极是重大，一个鹤苑公的命，他不觉得关隽臣当真会不忍舍得。

站在长廊下一张望，关隽臣一便看见一个少年瘦弱的影趴伏在院之中，被滂沱大雨狠狠地淋在上却也一动不动，他的心顷刻间揪了起来，忙快步冲了去，也顾不得为自己打把伞了。

他抱着晏熙大步往芳阁里赶，一边还对跟来的王谨之大声：“快请大夫——再叫厨房煮些参汤。”

关隽臣一把抱起昏倒在院之中浑被雨淋得透了的晏熙，慌张地唤了一声。

年前他夜前去地牢晏熙翻供，晏熙自然也很清楚，他是不想要十月初九大醉这几个字现在供状之上。

熙改供状的事。夏白眉手里必然有改过的供状，只是他没有改之前的，想必还无法参透其中究竟，只隐约觉得晏熙上有事，他想要查个明白。”

王谨之地看了一关隽臣，再不多话，躬行了一礼，径自转去请大夫了。

关隽臣把晏熙抱到芳阁，只隔了这么几天，少年的就好似比先前消瘦了许多，抱着的时候，往腰间一摸，几乎便能摸到骨。

“王爷，恕谨之直言。”

也不知方才他究竟是在倒在大雨中被淋了多久，只是这会儿浑上下都已经透了，更是因为

“若是先前，倒也不能说这般严重。可是平南王获罪，谋逆大案有可能株连极广，此事本不大不小，可在这当儿，我不得不忌惮。”

虽然晏熙从未问过为什么，可这个少年终究是这世上唯一知此中隐秘的人。

他“嘶”的一声了气，在这个当儿，关隽臣实在是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心绪了，他闭上睛，任倾盆的大雨浇打在他尊贵俊的面容上，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他痛苦地、几乎是从里发的叹息一般，嗓音沙哑地：“我舍不得杀他。”

可关隽臣却已经有些张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起走房门。

这少年也没叫人扶，一步步撑到了这里，终于还是没撑住彻底了过去。他的面惨白如金纸，却，显然是已经发起了烧。

他也不是柔弱寡断之人，此想法当然不是没想过。

王谨之楞了一下，他倒不知此事，因此也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