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隽臣眉宇间的那剑痕瞬间凌厉地皱了起来，面上仿佛结了一层薄冰般森寒，那一瞬间手掌太过用力，竟然将整个粥碗都“咔”一声碎了，瓷片嵌在他的掌心，鲜血缓慢地到了锦袍下摆上，殷成一朵暗的桃。

他这个样，如何能得一个鹤苑公。

“若是份低的人，便是连狗不如的话……”

“你是个全家获罪的官，是全大周最低贱的份。若你如今不是鹤苑公，你要么去个修河的苦役，靠你这个细瘦的小板挨个三五天便被鞭打而死，就地埋了；要么就是去个最下三滥馆中的暗娼，平南王你都伺候不得，可那时候，你一天要被三十个男人，最终被耗死，用破席卷了扔去，个孤魂野鬼。”

“从那日｀你抱我起，我已将整颗心予你，可你却将我视为一条狗，随手便可以送人，心悦时就抱回来玩两下？你若是对我无恋情意，我亦不稀罕你。”

关隽臣楞了一下，他和晏熙虽然缠绵多时，却很少听他说过这么刺耳和直接的话。

晏熙这般激烈地说着，或许是因为语速终究太快了，的伤又崩裂开来，竟隐约从嘴角下了一丝鲜血，他忽然伸手握住关隽臣的衣角，几乎是咬牙忍着疼：“成哥哥，我不件，也不狗，我只与你两情相悦的人。”

终有这么一天，面前这个小小少年，会明白过来的，曾经

这少年仿佛总是笑着的，像是日里最和煦的一阵风，那两个甜甜的梨涡时时挂在面上，哪怕是是关隽臣无端对他说了重话，他也可怜地听了，且等一会关隽臣火气消了，便来搂住关隽臣的脖颈撒讨饶。

“你放肆！”

他已经很久未尝过这么愤怒的滋味，他只觉内心中的某个渺小懦弱的自己，突然之间被晏熙揪了来，在太下暴晒着……他知，终有这么一天的。

关隽臣竟从不知他那乖顺的模样里也糅杂着这么锐利的刺，这么犟的，这么烈的非分渴望。

关隽臣看着少年的脸瞬间刷白刷白，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字一顿地继续：“以你我份云泥之别，你以为一条王府的狗委屈了你？我告诉你，了这个宁王府，你的命还不如一条王府的狗。你倒敢与本王谈情意，谈两情相悦，谁教你的？谁给你的胆？晏熙——我告诉你，你要得太多了。”

云与泥，贵重与卑贱，人与狗。

晏熙的面瞬间一片枯败，过了良久良久才了一个惨然的笑容，那双杏里却没有任何避退地直视着关隽臣，他清澈的目光中藏着某锐的察，轻声问：“那成哥哥，你在皇上面前，也是这样一条狗吗？”

公。我对你年少倾慕，后来虽经历家破人亡，却偏又遇到了你，造化二字——虽百转千回，可我信。

关隽臣慢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粥，沉良久，终于平静地：“晏熙，有些话，我本不舍得对你说，我是喜你，哪怕是多年来鹤苑里来来去去这么多位公，你都称得上是最能讨我心的人。只是没想到我坏了你，得你不知天地厚——今日我便告诉你，是，你就是、也只能是我的一条狗。”

原来他竟是这么想的。

天下没有比这更残忍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