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并不答她，再次举杯而尽。

“……”魁有反应不过来，忙笑：“郎君觉得可还？”说罢又倒了一杯。

单超呼微微了下，别开视线没有回答。所幸谢云也不追问，只冷笑了声，说：“倒酒。”

声音轻慢，却话锋冰冷，魁白的小手不由自主哆嗦了下。

她只能笑着再一杯接着一杯地倒，单超也不多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虽然没人说话也没人发难，但渐渐绷起来的气氛还是让她如坐针毡，好不容易一整个玉瓶的酒都净了，魁终于鼓足勇气，委婉：“家这两日偶时气，因此才失了气。若是客人不喜，楼里还有秋月几位妹，容貌才情也都是上上之选，客人可愿

魁盈盈伸手，为单超斟满一杯浅金澄澈的酒，笑：“这是我们称心楼姑娘亲手酿造的‘骨酥’，原料都是用的鲜鲜果，醉人又不伤，郎君请品一品。”

谢云没有遮面——遮面就直接昭告全长安，禁军统领逛窑来了。但他门就抓了把金瓜散下去当打赏，名要牌魁斟酒，教坊掌柜只瞟了一金瓜的成，立刻意识到这是个贵客，二话不说把他们让到雅间上座，又送了四个当红姑娘来弹奏丝竹作陪。

杯，那殷红酒漾在白玉杯里，红如鸽血、细如羊脂，辉煌灯火中熠熠生光。

单超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上面，足足数息都没有移开，直到谢云突然抬起指尖，慢条斯理地敲了两下杯。

继而他面不改，默不作声，似乎丝竹轻歌也全不耳，直坐着与谢云对视。

“……”单超倏而抬，只见谢云神情冷冷的：“你看什么？”

魁是真的不知今天这俩贵客在玩什么把戏了。她直觉遇上了茬，正想着要寻话来开解时，却只听谢云淡淡：“你愣着什么？”

她阅人无数，光准。谢云虽然俊无俦且手阔绰，但——太阔绰了，且眉中明显透杀伐之气，那觉不是个太太平平的富贵公；单超则沉定稳当许多，而且对风月一全不擅长，门后睛都不往她们上放，这样的新手讨好起来小菜一碟。

魁举着的玉瓶僵在了半空中，正摸不着底的时候，只听谢云开了：“再斟。”

而夜光杯上谢云的手，指和中指微微并拢，动作十分斯文，骨节颀长泽，恍惚间跟羊脂玉竟然是为一的。

魁不敢多说，堆起笑又倒了杯粼粼的酒，睁睁看着单超第三次把寻常场客人求而不得的“骨酥”一闷下。

这声倒酒却不是吩咐他，而是吩咐边上的姑娘。

谁知单超却闪一避，仰将酒一饮而尽，默然放下了玉杯。

长安教坊销金窟，一夜挥霍千金都是正常的，而称心楼不论任何东西都比别家贵一倍，那价格也不是坑人，直接就现在姑娘的容貌姿上了。

魁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拈着罗帕的手轻轻往单超肩背上一抚，便知这郎君应该是个练武的人，架孤直，相较她平时应酬往来的纨绔弟不知多少，内心里就先生了几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