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炉、

当饱意渐渐褪去，陈海天就对自己失去理说话的举动涌上一阵懊恼，他不介意让庄雪看到他生命里较压抑的那一份，但他介意自己的笨拙被看见。

每当陈海天这状况，庄雪就会微笑聆听，脸上有奇妙的神采。

七月和八月，庄雪带着爆米香，各到了台北一次，喝咖啡，试吃陈海天的泡菜和义大利面，逛术馆，回台中。

「知，我们只差一岁，情还蛮好的，她是我第一个柜的人。」庄雪似乎知陈海天要问什么，立刻接着说，「我没跟我爸妈说，他们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不女朋友，他们问了我就会老实说，但是我怀疑他们知了所以不问。」

八月最后一个周六，刚好遇上农历关鬼门，同时也是梁莉的国历生日。

陈海天在小厨房里忙着把刚煮好的面线分装两个大碗，摆上梁莉从晴光市场买来的德国猪脚，一边听梁莉用不可置信的语气抱怨，「妈呀，好乏味，我的戏份都快要比他多了。」

「遮遮掩掩比较有蓄的。」

直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陈海天才问庄雪，「你妹知你是同志的事？」

那天庄雪开车载他去台中市另一的忠孝夜市，吃了烤、蚵仔面线、东山鸭、蚵仔煎、卤味、锉冰以及那条街上所有他吃的，「妈呀这烤好好吃，」当他的意识被阻断后，就会使用平时不使用的字开始喃喃自语，「当初应该把烤也加到单上，不过最后还是会卖咖啡吧，要我穿吊嘎仔烤我会疯掉，可是我很讨厌把咖啡馆当成特商品，每家咖啡店都要有特别的空间设计外加无线网路和免费取阅的书籍杂志，他们只是要一个那样的空间，并不是真的想喝一杯好的咖啡，我煮的那么好，有些家伙竟然只顾上网让咖啡凉掉……」

那天回台北的客运上，透过玻璃窗看见的速公路风景，在细小的雨丝中，显得宁静柔，他想起庄雪脸上的表情，突然明白了，第一次没控制好，是自己的错，剩下两次，全是庄雪有意用喂饱他。

「我们那时要跟真正的眷村第三代对战，不狠一不行，」庄雪转对陈海天解释，「不过她现在不得了了，好吃香，还可以假装成我女朋友，完全不会有人怀疑。」

陈海天表示了解，「心照不宣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德。」

陈海天对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无奈摇，这就是庄雪会的事，察觉对方的弱，就恶作剧似的挖坑给对方，但是坑又浅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让他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跟你说过要直接到一年后的。」他从盒里拿小糕，上一蜡烛，和中德合并的猪脚面线一起端去，「来，梁博士，三十岁生日快乐。」

这两次会面，陈海天有两个心得，一是庄雪洗盘的动作俐落又有效率，标准的单汉架式，二是庄雪吃泡菜，总是闭着睛细细品尝，就像他喝咖啡时一样。

「是呀，我太了，大家都觉得你不上我。」薛嫥说完，从庄雪的厨房拎走一桶泡菜，下楼去。

下次挂个请勿拍打喂的牌好了。陈海天叹气。

远是冲突场面中，最冷静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