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恭敬敬对纪钧鞠了一躬，低声：“还请师尊指教。”

他的命是师尊救的，现在完完好好还回去自然应该。纵然他心中有再多的遗憾与不甘，在面对师尊时顾夕歌依旧是当时那个小小的孩，肯为了师尊一个神一句赞赏竭尽全力。

话音未落，他就觉纪钧

他若堕也只是自己一人的事情，平白无故拖着这孩直渊之底又算什么缘故？他哪让这孩唤他一声师尊，又哪当得起那双澄澈无邪的睛落在他上？

可纪钧一合上睛，想到的却是那孩绯红嘴纤长睫，落泪之时的模样丽至极又脆弱无比。他情不自禁想听那孩小声哭泣唤他师尊，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激起他心中无限缱绻与疯狂，如糖与砒霜混杂，极甜又极凶险。

了吧。

这一刹，纪钧的心好似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两相错激得他痛不生面苍白，就连神魂也仿佛破裂成块再难拼起。

刹那间，顾夕歌想到了许多东西。所有不详言语一并从他心掠过，却越发搅得他的心混沌不堪，只能直愣愣地唤：“师尊……”

一切渴求都是错，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晚了，现在才是一切都晚了。

他要他，如何不要他？只是纪钧无法说亦不能说，他又决重复了一遍：“多说无益，剑。”

为他死亦甘愿……

这决定一下，顾夕歌反倒安稳了两分。

那孩一双凤骤然瞪大了，他低声颤抖地：“师尊，你又不要我。”

顾夕歌的面骤然苍白了，他才知自己刚才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即便纪钧心缠不能自，他也该相信自己师尊的能为。偏巧他被心中那一缕不该滋生的情愫所惑，糊里糊涂之下此等事情，简直太过可悲。

是他修行无情却并未悟到其中真谛，既辜负了太玄师尊又耽搁了夕歌，这让他情何以堪？

好在一切尚有挽回的时候，趁此早下决定亦不算太晚。纪钧睁开了睛，目光冷淡沉静如雪，他冷声：“剑。”

如果自己死了，想来师尊这骤然而生的心定会顺利平息。没了心阻碍，师尊定能突破大乘顺利飞升。临死之前却能帮师尊度过一劫，也能算此生无悔。

“师尊，师尊你没关系吧？”那孩纤长手指到了纪钧的衣袖，纪钧好似被火了一般骤然挥开顾夕歌的手指，惊得那孩瑟缩了刹那。

不该，真是万分不该。

恍惚间，顾夕歌想起了当年在云唐城中纪钊言辞恶毒的话语。

是了，当年自己曾说若是师尊心灾来时，他会与师尊全力一战，固然死在师尊手上亦绝不后悔。谁能料到他当年毅然而然立下的誓言，竟真有了应验的一日。

那一声师尊叫得纪钧方寸大，他几乎忍不住想再次将这孩搂怀中，再死死地地将他锁在边片刻不离。

然而不应该，这一切都是本不应该。那诱人想法只在他心中停留了刹那就消失了，纪钧连睫都未颤抖一下，声音寒如冰雪：“你当日曾说为我死亦甘愿，我养了你一百三十二年，今日便是你偿还这恩情的时候。不必多说，剑便是。”

顾夕歌自袖中了照影，他纤长手指一寸寸抚过剑，激得那白飞剑亦跟着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