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攸随其旁，见他侧对着自己说话，长而直的发垂下来，遮住了整张侧脸，鬼使神差得就伸手去撩那发。

尔朱荣察觉到他的碰，本能的转急退一步，抬手格挡：“陛下，你什么？”

“严朔……就像妈一样。小时候抱过我，给我梳，穿衣服，陪我玩，一直跟着我。”

皇就是皇，殿宇巍峨，金龙盘。不愧是天的住，不知比自家王府富丽堂皇了多少倍。

找了张椅在床坐了，他扭示意婢女上茶。

耳朵不舒服，脑袋也不舒服，总之浑上下都不舒服。跟在尔朱荣后机械地迈着步，元攸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疼得很，心里也跟着闷得慌，简直透不过气来。良久，他忍无可忍，停下脚步挣脱尔朱荣的手，转喊：“严朔！严朔！”喊了两声才意识到严朔并不在边。

“这个陛下不必担心，臣已派人去接。想必过会就到。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说到这里心念一动，觉得元攸对一个下人依赖过了，很是古怪。

“那就是贴仆人，不是妈。”末了他冷笑一声，倒放下心来。

发前严朔曾再三叮嘱，若有人问起就说他是仆人。对此元攸是万分的不情愿。他从小没了生母，也素无亲近的兄弟妹，自打有记忆起就是“大哥哥”陪伴左右，护卫兼玩伴。后来玩伴成了先生，教他读书认字，说起理来无趣得很，但也总比仆人亲近得多。

元攸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衣袍皱了也不知整一整，光是站着不动，也不松手。尔朱荣便由着他去，牵了他就往前走。

元攸回过来了。

“既是从小伺候惯了的，就留在边吧，也省得另寻他人。其余仆人和侍卫,臣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听候陛下差遣。”

但若不用“仆人”这个词，元攸也不知怎么描述为好，听得尔朱荣一雾。

路过朝堂的时候，尔朱荣抬起手来指指地说着些什么，兴许是关于早朝的事情，元攸没有听清。刚才街上的闹劲仿佛还没过去，耳边嗡嗡嗡的尽是些嘈杂的人声，耳鸣一般，很不舒服。

尔朱荣喝退了众随行官兵，下对元攸：“陛下一路奔波，想必已十分疲乏。臣这就带陛下去寝休息。”说完伸手来。

如此慢腾腾的挪了一个多时辰，迎驾队伍总算抵达了皇。

而尔朱荣自起兵起已几天没有合。刚连夜收拾完河的残局，一清早又带领军队和百官城门迎驾，此时也觉得困乏。

元攸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那大而华奢的龙床，背靠着床坐了，双脚伸直，一副脱力的样。

“陛下今后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改的尽跟刘总提，就不必找我了。军中尚有些事务等待臣去理，不能久留，还望陛下恕罪。至于明天登基之事…

“严朔是你什么人？”

尔朱荣方才正在向他嘱咐第二天登基之事，见状也转过来，问：“陛下可是在找随行的那名仆从？”

元攸放下手来，双直直的望向对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冒犯。

翼地跟了尔朱荣，就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这汹涌的人卷了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寝门。一路去，果然是女仆从双双垂首而立，恭敬之至。木质桌椅得锃亮，绛紫绣有图腾的被褥整整齐齐的铺在龙床之上，显然是心打扫，装扮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