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敬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师父是何用意，摇摇回了自己房中，依旧是每日将师弟的床铺旧收拾妥当，想着了衡哪日要是受了委屈，总要留给他个能休歇停靠的地方。

确切的说，是曾经的顾府，如今的大宅院。

父话中其他情愫，只是师父也被那骁勇大将军所动哭了而已。

说什么睹思人，人不知去向何方，如今都没了...回忆起来又何止心酸二字？

想来他寺那年，将军府几时有这气派的规模？今日贺将军功成死，这么一座敞亮的府邸，多半是百姓为了纪念这么一个英雄人所建的吧。

直到这小伤一连持续了好多天，了敬实在无法排遣的时候才去找了住持问究竟为什么会同意了衡离开。

守城到死，万箭穿，如今尘埃落定，你又要魂归何呢？

他这一请，惊得寺中众人一大。

顾郁之摇摇。

...

正厅的牌匾被如今的主人家摘下来了搭梁；前的聚宝盆被砸了个破烂，摆在草池中当盛；侧院里他二哥的书画间被烧塌了一半，如今茅草已经堆得赛人了，就连后院他最长跪的那间顾氏祠堂也早已成了人家家中摆放杂的地方...

旧故里草木，我听闻你始终一人。

了敬没敢让福明福真知了衡要离开的事，自己代表寺众将了衡一路送到了甾曵城外，看着了衡城中后渐行渐远，直至再寻不着时慨万千。

......

顾郁之借游赏旧府遗址，经得主人家同意便了院中。

这么一想，福真又想起了刚才茶楼老伯的话，圈也泛了红：“大将军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我以后也要将军那样的人！为国为百姓而战死！”

了衡摇了摇，叹气，蹲下来将福真抱自己怀中：“...好啊，好啊...”

什么满空、全是无类，他现在只知满目疮痍、悲悲戚戚。

毕竟他二人一起生活、经历了这么多年，突然的离别还是很让人伤的。

世人皆奇怪，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庸庸碌碌一辈没见有几人结，相反死了以后有一堆人披麻孝要攀，相传着事迹恨不能载青史芳百世，仿佛生前后名就是这一辈的规矩。

都是是人非事事休，但当顾郁之看着战后面目已经全非的顾家旧宅后，经年累积的参禅悟全抛去了脑后。

檀木镶金的牌匾，倒是真乾坤。

这规矩立起来的代价倒是沉重得可以，缄默得可以。

城中晚来秋急，下了一场毫无预兆的雨。

‘英雄’二字，

住持手捻佛珠，笑得慈悲为怀：“为师自他要寺的那天起就知会有这一日，难为这么多年的修行都没有抹掉一缕尘缘...也罢，未死，缘未尽，是命中注定，不如让他随从本心，下山去吧。”

...

了顾府，西行一里地，顾郁之抬望见了将军府三个大字。

甾曵一游后，了衡带着福真回了伽蓝。

又说了衡，现在亦可唤作顾郁之，回了甾曵后先是去了顾府。

倒是住持平平静静，像是知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似的，没说什么就让他去了。

他当天夜里在法堂正殿中跪了一晚后，次日向住持提了还俗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