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想。

可是……他的心里还有的眷恋。

极乐果的药劲儿上来了，他很想睡觉，慢慢阖上，远终于传来人声，他回过神来，艰难地睁开睛。他突然想起他现在满脸血的模样一定很吓人，沈玦看见了说不定又要难过。他挣扎着坐起来，捧了一抔雪净脸，又躺回去。

他睁开，仰起亲了亲沈玦的脸颊。

他的罪孽偿清了吗？他的血债还完了吗？他的报应结束了吗？是否他残酷的岁月终于走到了尽，从此，他可以安息长眠。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落一个温的怀抱，沈玦脱下袄包住他，轻声唤他：“阿潋、阿潋。”

一切都结束了吗？

“大概是很远的地方吧。”持厌蹲下来，解下脖上的狐裘把百里鸢包住，“我不能把百里的尸留给你们，我答应过百里，要把她的骨灰带在边。”

持厌也是遍鳞伤，不过看起来比他好些。持厌蹲下来摸摸他的，“我和小少爷分找你，他应该快到了，你再等一等。”

持厌望着崖下，日落西山，雪山绵延，远山迷蒙，他的眸澄净又清澈，倒映着大千世界风云散。

，没发声音。

“你……你……”血哽在，夏侯潋说不话。

“小潋，你不是说，要有自己的愿望吗？”

他颤抖着地抬起指尖，碰了碰沈玦的脸颊，半阖的睛下泪来。

夏侯潋吐了几血，艰难地坐起来，“你嘛？你去哪？”

夏侯潋用力咽下几血，沙哑地：“我们还能再见吗？”

“阿潋，你撑一撑，我们去找大夫。”沈玦把他背起来，“阿潋，不要睡，听话，不要睡。”

“阿潋、阿潋，”沈玦一遍遍地喊他，“你听到了就摸摸我的脸好不好？”

他忘记是谁说的了，既造杀孽，必遭杀报。

持厌站起来，抱起百里鸢的尸，退了几步，对夏侯潋说：“我要走了，小潋。”

持厌站在天风中，轻声：“能，无论是黄泉彼岸，还是今生此世，我们终有相见之期。”

哪怕再多一刻。

他伏在沈玦背上，血沿着嘴角来，越来越重，他竭力睁开，远方是灿烂的夕和红霞，天际好像烧了一团大火，雪山染上了胭脂的颜。

佛啊，宽恕我吧。我真的很想要……活下去。

“有小少爷照顾你，我很放心。”持厌站起来，沾着鲜血的苍白脸庞依然恬静安然，“我想带着百里远行，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去很多很多地方，走一走，看一看。这样，我的愿望，百里的愿望，就都可以实现。”

他转过，步漫漫风雪。这个乘着风雪而来的刺客，终于仍是消失在风雪之中。

意识变得飘摇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朵小小的雪，慢慢地升起来，飘在天风中。他看见苍茫的白雪把杀场覆盖，涤一切脏污的罪孽，刺客沉眠于雪下，这里的岁月归于静谧和安详。

夏侯潋躺回去，用力保持呼，他要多撑一会儿，撑到沈玦来。

手无力地垂下，星月菩提袖，挂在手腕。沈玦浑一震，回过来唤他的名字。

他好想说少爷你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可是他太累了，张不开嘴，也不能张，他不能在沈玦前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