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麻药能麻一，我怕伤你，兑了，但也足够撑一天的工夫了。你别挣扎了，我不会让你上山的。”夏侯潋低望着他，“我跟持厌原本就是快死的人了，可你还有大好年华。你不能跟我们一块儿去冒险，回去好好过日，别惦记我了。我要是能活下来就回去找你，到时候随你怎么打怎么骂都行。”

番们叹着气接连拍了拍夏侯潋的肩膀，挨个了门。

沈玦大睁睛望着他泪，泪泉涌一般从他眶里来，淌鬓发，沾枕。夏侯潋帮他泪，歉疚地笑了笑，“少爷，我好像总是惹你哭。”

他想起他的遗书，那封遗书他写了很久很久，想说的话太多，最后便成了无言。他想他这辈最大的债主就是沈玦了，他欠他的债是用命也还不完的债。他很想用一辈来偿还，最好一直还到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给他秦淮河畔的歌舞抵债，寒山寺的钟声抵债，蜀苗地的剑南和外黄沙落日，等到再也走不动的年纪，就在青山脚下筑一个小屋……他们躺在小

夏侯潋又静静望了他一会儿，最后轻声：“少爷，再见。”

“这个……”夏侯潋顿了顿，仿佛说得艰难，“是我的遗书。”

番们也陆陆续续起了，挎着刀聚到院里，打一瞧持厌拉着一辆车，都面面相觑。

四肢酸麻，仿佛鬼压床一般，沈玦想要起，想要说话，却无能为力。

车启动，雪泥上的车辙延伸去，那端是车里的沈玦，这端是遥遥相望的夏侯潋。夏侯潋领着众人开始登山，一钩索岩石，他们沿着钩索攀爬上山。太要来了，原本湛蓝的尽透了蟹壳青。夏侯潋悬在山崖上，扭回望远去的车，它已经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儿，在白皑皑的雪原上慢慢前行。

持厌呆了。

“持厌大爷，您怎么起车来了？”有番问。

“行，”沈玦凉凉地说，“你不听我命令，我回就阉了你弟弟，你自己看着办吧。”

就算暴份也要去杀百里鸢。”

朔北天亮得晚，应当是叫的时辰，天边还是朦朦的墨蓝。夏侯潋起了一个大早，把厩里的上车，牵到大门。持厌搬来被褥，照夏侯潋的吩咐把车厢里铺得松又严实。夏侯潋又去找了个手炉，烧了到被褥里。

他退了去，帘落下，车厢里又是朦朦的一片黑，只有窗格漏来的一线光芒。沈玦听见夏侯潋在外面说：“十五个人送督主回京，其余的人跟我上山。”

持厌。

夏侯潋：“……”

沈玦用力闭上酸涩的睛，嘴里发着苦。是他太大意，原以为都走到这儿了，夏侯潋再反对也奈何不了他，却没想到夏侯潋竟然耍招。黑暗里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睁开，看见夏侯潋冲他笑了笑，在他枕边放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持厌没回话，只默默望着众人后。大家掉过去，正瞧见夏侯潋打横抱着沈玦从屋里来。沈玦伏在夏侯潋怀里，死死盯着夏侯潋，却不动弹。夏侯潋也不看他，直直穿过目瞪呆的众人，将沈玦送车。夏侯潋将手炉揣到沈玦怀里，帮他掖好被角，最后摸摸他冰凉的脸颊。

第130章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