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南起斟满了酒，右手微抬：“请。”

小案几上是几心：酿糯米枣、紫薯山药糕、晶酥和合意饼。

如果这是合卺酒，我愿长醉不复醒。

周辰端起酒杯，与庄南相碰，清凌凌的脆响，像是撞在人心里。

庄南鼻一酸，咬了咬牙，终是没有替他补全那句话。只是继续：“十年了，今天不醉不归如何？”

两人坐在石凳上，看着桌面上的饭菜，八菜一汤。庄南说的那三菜都在：东坡、西湖醋鱼和清蒸武昌鱼。另外五个菜是：鱼海带豆腐煲、栗烧、椰蒸山药、凉拌莲和姜菠菜卷。汤是南瓜桃汤。

晰地显示了秋天的全貌。

酒在杯中，杯面上像是浮着一层薄云，辣辣的酒气烟雾弥漫一般地萦绕在酒上；清酒，辛辣辣的酒意在胃间横冲直撞而去，像是关不住的野兽，拱开了铁栅

荷叶下不时游过金黄和大红的锦鲤。

不禁令人艳羡到妒忌。

贴纸上是三个字：渡江云。

而见证这一切的，是院墙下面圃上肆意招展的白，洋洋洒洒地，像是酒醉时的草书：墨重彩的起势、漫不经心的承接、酣畅淋漓的转笔，慷慨激昂的收合。

甘州院是个略显四方的小院，位于卫国公府后院第五院的东北角。正北面是一间正房和几间耳房，正房的屋是录的样式，耳房则是山，正上面是正脊，边上有垂脊，一侧是山墙。其余三面皆是低矮的院墙。

东面耳房的前方是大片的草地，靠近耳房着芭蕉，再往南是一排梧桐树。草地正中间是一株桃树，桃树下面有一张圆圆的石桌和四只圆面的石凳。

果然是号称天下第一烧酒的渡江云！

庄南也看到了，嘴角勾了勾，垂了垂眸，自嘲：“阿辰还记得？”

周辰抬眸看了庄南一，轻声：“不醉不归。”

写得歪歪斜斜的，起承转合都不到位，但是却隐隐透一不屈不挠的风骨来。

周辰的指尖像是被什么了一下一般，迅速缩了一下，攥回掌心时竟然冰了一下。最后还是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泥封启开，没有损毁那张贴纸。他努力笑了一下：“自然记得，这是小南你五岁时亲自写的。后面那个云怎么都写不好，还是我……”握着你的手写上的。

院两侧有抄手游廊，直接通向院中四角的凉亭或是小阁楼。亭和阁楼尽皆掩映在绿竹林中。

像是他和他，明明拥有最好的人生，却不能拥有最好的那个人。

周辰叹了气，接过那坛酒，手指搭在坛的泥封上，在到上面的贴纸时顿了一顿。

案几旁的地上还有几坛酒。想必是东柯不知他们要喝渡江云呈上来的。

白他们，自在挥洒着属于他们的锦绣年华。

整个院的秋景都在秋风中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对生命的留恋与，却终究被风散，归于静谧。

二人一饮而尽。

西面耳房的正前面是一月牙形的池塘，池塘环绕着一座八角凉亭，凉亭四面有大幅的琉璃窗，窗上悬挂着轻纱帘。中漂浮着荷，此时倒不是凋零之态，反而像是要将最后的力量发来一般，荷叶绿得有些用力，荷也在竭尽全力的伸展之下憋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