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吧。”十五说。被卖府里的人是不能为自己亲人吊孝的，要吊孝，也只准为秦府主吊。但雪青虽没着孝衣，却未施粉黛，簪钗尽去，一素，明人都知她家里定是死了人的。十五不知该如何安，只能地将金元宝推回去，让她留着。

他活了两辈，还真少有人对他的吩咐全当耳边风的。他板着脸独自吃自己的，十五乖乖巧巧立于墙边、垂手侍立，很是个正儿八经的好小厮。待主吃完了，他才跪坐于

雪青有一回偷偷找了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金元宝，期期艾艾地说是她剩下的，先将这个还了。

今年他可没法这样了。

秦远本已夹了两个狮于十五碗里，抬看到这副模样，气得又挨个夹回去了。

小厮十五闻言抿了抿，将外袍上。他照旧要活，不活就不乐意。秦远终于懂了这是他那小厮的怪癖，宁愿在家活事，不愿去吃香喝辣，便由着他去。十五去清秦府的池，在烈烈的太下一脑门汗，转便把外袍给脱了扔在石上。待他将网捞等等放好，回回屋的时候，一单薄，挽起，袖半卷，仍有一小块淤青的白皙小臂。

十五低下将有些萎靡了的叶折，握在手心里，拿去丢了。

长命锁的手立了，又慢慢松开。

十五系上了那长命锁，小心地藏在衣领下边，平时看去，白净修长的脖上只了一圈红绳，金锁藏于衣领，不那么招摇。他的烧很快退下，可浑的淤伤却难以消除。他与那叫双瑞的小厮打架打得着实凶猛，上青紫胀，动一动都让人想皱眉。十五很少将疼痛表现来，秦远日日跟着他照料了一周多，以为他伤势较好了，便偶尔也去赴约应酬。无人与十五讲话的时候，十五照旧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第13章

夏季的意味在慢慢的变得绵长而悠远，不知从何时起，闷闷的燥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飞奔而去。中午的天还是着的，但早晚若仍穿着短打，便会觉得胳膊脚腕有了凉意。而秦府与十五差不多年纪的小厮们都仗着自己年轻盛，穿多了还怕落人鄙弃，不仲秋是不加衣的。十五以前是他们中的一员——倒不是他也年轻气盛挣个面，而是前一年的秋衣小了，这年的秋衣还未到。

秦远瞥见自己一句玩笑话这小孩都当真，既觉好笑，又心底稍显惊喜，觉得自己可算是送对了东西。他心里十分兴，又不便显，只照常唤人去午膳，准备熬药等等。再回看着仍躺着的十五，佯装漫不经心：“开玩笑的。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给你留一辈。”

秦远初学如何带孩，非常谨慎，一步一步都照着朱红等多年丫鬟的指。早晚制地要求十五加衣，一直到了正午才准脱了，午休时候又必须得盖上薄被才准睡。若不是尚存一些理智，恐怕他要将自己的夹袄拿来给十五裹上。

“不加衣服，中午便没吃了，”秦大少爷恐吓。

雪青慢慢将那小金元宝收起来，低着嗫嚅：“你……你便自个多加小心，总有人背地里说你……”她顿了顿，像有些难以启齿般张了张，又看着对面少年平静的神情，将剩下的话吞咽肚里，慌着了声别，便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