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段卿灵先开得，“我小时候见过你。”他说。

段卿灵随手指了下大门的方向，就懒洋洋地坐下了，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当她回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轻呼声，“你怎么来的？”她问。

她是自幼受阁主

只要段卿灵还活着，不是怎样得苟延残，不是怎样得绝望和残败，他都会由此受到家族的庇护，这不仅是因为血脉的奇妙，还因为武林和皇室的纷争与合作，天一阁是一个异数，皇族要看到这个异数的结局，而段卿灵，则是其中的一枚。

“你用了十一只鸽，最小的那只还在你的小院里。”段卿灵的声音冷冷的，似乎只是在重复一个由旁人转述的故事，但他到底是个参与者，“我能记下所有的声音。”他抬手在自己完整的耳廓旁划了一圈。

很难去估量一个人在童年时期所受的影响，生生死死的穿越间，墨羽看得太多了。他刚阁中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稚龄的孩童，墨清玉翎为他打理好了阁中的一切，缥缈峰上的关系错综复杂，但他有的是时间去梳理。

可是段卿灵不一样，试问，谁会去收养一个残废的孩童，谁敢去教导一个疯的仇家？是皇族！

对于段卿灵来说，那应该算是一段有希望的时光，即便这一切产生于最缥缈的虚妄。江湖人鬼魅的影溜不森严的皇家侯府，但是有翅膀的鸽可以，它们带来了关切，信念，以及最难能可贵的希望。

墨羽从来不相信这些宅大院的利益里可以培养一个正常的人，而的份也阻止了他的亲力亲为，所以，墨三现了。

“我要走了。”她在自己的心里默念着重复，“这次我真得要走了……找不到她我是不会回来的。”那样细碎的誓言，那样简约的承诺，在少女的膛里，在她的中，在她那辫的间隙间，庄严地埋下。“我走了。”她说。

突如其来的大风将少女房间的窗和大门开，墨三心中一惊。

***

与此同时，一奇异的忧伤从她的心底升腾，其实凭借着她的阅历，这样的风草动早就是不经心的了，然而，令她到恐惧的直觉，却是分毫未减。她起去关闭门窗，还未完成的辫垂在她的肩，像一把柔的藤蔓。

墨三微微蹙眉，倒也不置可否，她不可能为一个少年的言语而停留，也早就丧失了对童年往事的执着，何况，三刻之后，就是离别了。

记忆，笨拙地将自己的青丝一缕缕，一寸寸地编好，而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原来自己的发竟然有这样得黑，这样得长。

***

“你怎么来的？”她又问。

墨三神戒备，却是没了言语，厢房中熏香袅袅，二人静默无言。

“我是奉命行事。”墨三直言。

墨三不在乎对面人脸上狰狞的伤疤，倒是对自己缠辫时的女儿情态被看见了而到反，她的俏脸一红，复又附上一层薄霜，恍然间，又回忆起段卿灵的盲，方才慢慢地平缓下来，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段卿灵立在墨三的铜镜前，没有了面对墨羽时的好礼数，他将整张脸都了来，骇人的烧伤，像是荆棘丛中的蔓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