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龌/龊下/的字竟说得不改容，委实不是一般厚度的脸能办到的。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吩咐！”

“还不是你们瞎讲究？”安戈狠狠剜他一记刀，将差人意的工钱怀中，“这次就算了，当我撞了背时鬼，姑且吃了这个亏。你们要是再不换碗盏，我一天碎一个搞下去，吃损的还是你们自个儿。”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戈从前会照顾人，那是因为在徒有四的破庙，大家睡的是稻草薪，吃的是煮红薯，唯有他哪日敲了哪个富家公一笔，生活才改善些许。故而，那时活得糙，只求温饱，无甚养尊优的神追求。

譬如，方羿让他养一株，那喜温，在室内放置了好几日，也只滴滴地冒了个骨朵。安戈急了，便拿烧开的一浇，心想着次日该会开了，一觉之后满怀期许地去瞧，却只看到枝叶都掉净的藤。然后，他那日只拿到十文钱。

但是他是个讲理的人，于是温和地起袖，温和地踹开房门，温和地找正对着一支不起的笔发愣的方羿理论。

不就长了一副好么？就他安戈十八年的阅历看来，一般相貌姣好的，骨都很弱。红颜薄命么，上天眷顾你一张好面孔，自然不会给你一副好架。别看那猴平日玉冠华服有模有样的，脱了衣裳，指不定就是勾腰驼背的虾，没几两。

将耳朵仔细贴着墙角，却听不见本来该有的声。

真以为自己的是天上的神仙，所有人都不得去睡一睡么？

又譬如，他心情烦闷去找云舒君开解，又吃又吃鱼，一时喜之下，他搂过云舒君的肩膀，窃窃说了好些一定要与江仲远相互顾惜的话，结果这一幕恰恰落在远观望的方羿中，顺理成章的，安戈那日一文钱都没拿到。

次日，安戈拿着一整的红木浮雕餐，瞬间笑成了胖大海。

他脑笨，坏了东西扣工钱，虽然痛吧，但也勉能理解。但是，他找云舒君那日，可是一千一万个安分守己，没有错一样事，为何还会被扣？还一文钱都不留！

时下已是秋，浴汤较之前更几分，堂中的白雾也更甚几分。这让安戈莫名觉得燥。

这摆明了是欺负人，他摔杯扣钱，不摔也扣钱。这样算下来，他还不如摔个杯，起码他实实在在知晓他的工钱扣去了哪里。

“想加工钱，那便侍寝罢。”

不过这场面安戈是瞧不见的，他视野中只铺满了雾，烟雨朦胧。

安戈不甘心，悄咪咪地戳破一窗纸，透过那指大小的纸望去，只见一团茫茫雾气中，只能隐隐瞧见某个大颀长的影。

安戈面红耳赤地想。

方羿时常穿的墨袍早已不见踪影，拿一支木簪将发绾在脑后，上唯剩下雪缎裁制的顺里衣，薄薄的一层，盈盈地贴到肤上。里衣是领大开的样式，前的大片风光，以及线条优的肌。

难不成，已经洗完了？

家趁着安戈的下一波脾气没发作，急忙忙兜着袖跑了。

所以，安戈别扭了，心里不平衡了。

然则他发现，尽不碎东西，他仍旧有一大推被扣工钱的理由。

于是那晚他经过浴堂，瞥了从窗溢来的白雾，想着方羿指不定还在里沐浴，便下意识停了脚步。

结果方羿冷冷抬，只用一句，便让安戈收了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