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萧谅的心已经彻底在此人上，但终究不悦，总觉得幼弟是被他坑蒙拐骗去的，定要较量一番才甘愿。

张乐时不敢再说，只好连连称是。众人抬着步辇回到萧奕的寝殿，便悉数退下。

他笑了笑，轻轻抚摸玉枕，把额挨着冰冷的枕面上，继续说：“这两年间，朕的四妃都死于非命，要说起来，惠妃和顺，兰妃恭顺贤德，宸妃虽然跋扈，到底虚，都欺负不到你。怕只怕淑妃，不过她有个不清不楚的冤家，也是有愧于朕，该不会为难你。”

他说完这番话，便转一步步的走向园门，再无回。耳边仿佛还响着少年时，兄弟二人谈笑自若的声音，然而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便慢慢沉梦乡之中，却是一片虚无。

张乐时伺候他上了步辇，便问：“陛下，今晚可要宣人侍寝，又或者去哪个里歇着，是翻牌还是……？”

他说这话，只闭着，任由泪打玉枕，却又轻轻叹：“我现在是萧奕，不是那真龙天。无执，你若愿意我萧奕的人，今晚可愿我梦中一叙，我们喝酒下棋，煮茶观都好。你究竟为何，这么许久都不肯来见我，连梦中都了无痕迹。当初你明明已经亲承认，说不再恨我，可不许反悔。”

足丽园半步，还望皇兄宽恕我这数十年来多有叨扰之过。”

萧奕说：“回朕的寝吧。”

他不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这才说：“是我说错，你武功得很，便是毫无内力，当不至于被弱女所欺。他们都说朕是九五之尊，负龙气，鬼神不侵，莫不会让你的三魂七魄连门都不来吧？听说洱海并不信中原这一，你是洱海的人，死也应该是洱海的鬼，照理不该怕朕的龙气。”

他用嘴轻轻碰了碰玉枕，说：“看我又说错了，你早已是朕的人，朕的鬼，与那洱海毫无关系。”

萧谅和萧诤两人为了科举之事，忙得数日不可开，每天往吏跑，大多时候都歇在尹府。一则秦王/府离吏太远，二则萧诫在尹府，惹得萧谅每日都不愿离开。季澜现在无官职，只好常跑尹府等着他回来。

萧诫看季澜不顺，每每找他动武，说是要一较下。他的右肩伤未愈，再加上季澜已经知晓他的份，几次动武都不能尽兴。季澜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动真格，生怕他有个闪失，自己要被萧谅埋怨。

萧奕沐浴更衣之后，便放下床幔，盖上被。他侧躺着，对着玉枕悠悠念叨：“今日回来晚了，你莫生气。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丽园，只会陪着你一个。本该将你埋在树下，我却觉得不妥，都说人死灯灭。朕的屋里自你死后从不灭灯，这样的话，你的魂魄应该还在寝附近才对。你看朕停了选秀之事，几个妃又相继离世，真是寂寞得很。你现在一定心里暗笑，朕本就是孤家寡人，如今名副其实，并无不妥。”

萧诫看他的心事，越发气恼，这天趁着萧谅和萧诤去，便对着他说：“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日就要随军离京，今日比试，我们不用刀剑，只比法，以免伤了彼此又惹凤眠伤心。不过你要使全力，若你赢了，我便同意你和凤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