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非推门来，见到的便是这么一个情景，里便涌上笑意。

“嗤！”宋然笑了声：“不对心。你不喜我走是不是？”

“唉，说起来也是我们没考虑周到。原早该接了你回去的。这虽迟了几年，那也是过去家里有事。现如今，你回去了正好一家团聚，也好念书成才，不枉老爷念叨一场。你说是也不是？”

“咳……原该这样，是我心急了。就这么着，三爷先歇着，过几日我们再来罢。”那李妈妈倒也识趣，顺着话说了，便起告辞。“这儿一小东西，给孩们吃着玩罢。还有两衣裳，也不知合不合三爷的量，三爷姑且收着。”那李妈妈话音未落，后两个丫鬟便捧上一堆绿绿的东西来。

我们家太夫人年纪大了，常日间这些孙孙女都在边傍着，想着唯独你一个在外，心里不得安宁，便跟大爷二爷，就是你大哥二哥说，要接你回去。”

“咳咳”宋然差儿岔了气，笑着说：“你也知这话？”

“那是当然那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好像又不行……”庞非正经下来，也学着宋然的样，枕着手，在被窝里翘起来。“你如今住在这，虽然咱俩可以常常在一块。但终究不是事——你舅舅和你娘那几个钱，一年到送往家来的也不多，你舅母拉扯喜哥和瑞儿也不容易。二月里你就该下场了，不是愁着报不上名么？这可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来。哎，那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

“我要，我要，娘——”喜哥儿带着妹妹不知从哪蹦了来，向张氏撒。

“嘶——你去撒把试试，把鸟都给你冻下来！”庞非满嘴里胡说着，把手往下伸，往宋然腋窝下搁着取。

边说着，也不自己刚从外边寒风冷雨里来，两三下扯了外袍，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几气，搓一搓，便爬上床来，蹬掉靴，钻被窝里，缩着抖了一阵。被他一闹，宋然也笑了，把被挪过去一，“这又是从哪来？就冷得这个样？”

宋然躺直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帐，悠悠地叹了气。

“知了，跑不了你的。等来日我有钱了，请你

“你心里究竟怎么想？回去少爷还不好么？”庞非的气有酸溜溜。

李妈妈已经甩着袖摇摇摆摆往外走了，张氏与宋然顾不得尴尬，只得送人去，看着坐上车走远了，方回来关上门。

宋然还是没作声，脑里不甚清晰的样。老爷，太夫人，大哥二哥……听起来，好像是一家人，却有着说不的膈应。

夜，小小的兰西城里已是灯火几灭，清冽的空气，起来极冷，却又极。

屋里只一个火盆，火烧得正旺，映得四下里一层的黄。宋然斜斜地靠在床，上胡盖着被，上半一截涤得灰白的单衣，睛只盯着那火盆神，长长的睫如同一片细密的影。

“李妈妈，我看不如这样，宋然刚下学回来，一应事儿还没理清，等过几天再……”张氏见宋然低着不作声，料他一时半刻也拿不定主意，便言说。

“想我呢？”

庞非把嘴一撇，说：“你以为就你读过书么？小看人！总之，回去了可不能把我抛在后，哼，你欠我的钱，我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