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拖了来，捡回了一条命，可他的脸被烧伤了一片，脚也被塌下来的木椽砸坏了，从此落下了残疾。

叶涛侧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脸上有浅浅未的泪痕，另一只手仍被握着，面前的人呆呆的望着他，像是一直没有阖。

房虽然修起来了，可陆怀落了一伤病，脚不方便，原本就普普通通的容貌变得不人不鬼，胆小的见了他都要绕路走，如此一来连代写书信的营生都不好了。

叶涛回过神儿来，发麻的手，覆在这人的睛上，似轻还重的叹了气：“睡吧，我不走……”

万历年二十三年，陆怀郁郁而终。董家夫妇不许董贞再闲事，董贞不得已签下卖契，用那些银两换来寿衣寿材，为陆怀殓葬送丧。

周骞望着那双没有伤心难过却莫名惹人心疼的睛，慢慢收了手指，将叶涛已经麻木发僵的手包覆在掌心里，混不清的说：“别哭……”

董贞说：我不你谁来你？

董贞说：书呆，你莫怕，有我在呢。

董贞哭的是陆怀，哭的是那段没有开始却叫他刻骨铭心的情。叶涛却不知自己脸上的泪是为谁的，说不清楚，也理不明白。

叶涛抹去未的泪痕，看着被濡的指尖，忽然间明白这泪为谁而了，不是幸也不幸的陆怀，也不是为陆怀倾尽所有却还是求不得一个圆满的董贞，更不是为这一世的自己和周骞，真正让他悲从中来的是作了所有人偏又无法违背的天意。

早在以周云溪的份再世为人时，叶涛就已明白，人于命运而言便是树下蚍蜉，本无力撼动。如果说在此之前，在他己所不知的地方，还保有一不愿

梦里百转千回十几载，几多悲离合，现世里不过一场夜雨将将下完。

董贞说：陆怀，你若再说什么一了百了的丧气话，我就签下卖契，把银两给你送来，永生不再见你！

叶涛怔怔的回望他，梦虽醒了却没有梦醒无痕，脑海里仍是董贞坟前痛哭的情景，心下五味杂陈。

陆怀的日越发艰难，董贞便尽力帮衬，为此董贞常被父母责备，怪他多闲事。责骂声从院墙那端传过来，陆怀听了哪能我心安然？他不止一次将董贞拒之门外，实不想再拖累于人，董贞却执拗的很，非要他到底。

董贞不遗余力的为他筹钱治伤，陆陆续续的找了十几趟，才从他兄嫂那里要来一银两为陆怀重修房舍。而陆怀兄长倾的条件是，兄弟二人从此各顾各的，陆怀婚丧嫁娶与他再无关系。

梦里只厘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玄衣所说的：无关对错，无需怨恨。

-----别哭，你难过，我的心也会疼。

前世下的因，此生得了果，逃不开也躲不过，更没有资格去怨天尤人。

陆怀不仅受了董贞的恩惠，还辜负了董贞一腔发于心止于的情。不上穷碧落还是下赴黄泉，不后者是否早已在辗转回中忘得一二净，这债、这情终归要还的。

一直守在叶涛边的魂，一缕残缺不全不该有觉的魂魄，原本除了微笑和困惑再无其它表情，这时候却拧了眉。

殡那天也下着雨，董贞浑透，伏在孤零零的新坟前失声痛哭：“书呆，你欠我的，来世我定要去讨，你不许在与我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