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时候他终究是没能把它送去。

唐清知的是一煮四鲜。备好的骨汤里，煮四样东西：白豆腐，黑木耳，和翠菜心，黄笋尖。颜清鲜，盛在特意准备的景德镇白瓷碗中，更透着雅致。

端这菜的是凝楼的宁盼儿。众人先是观赏那象牙雕一般的豆腐球，赞叹不已，再尝了两，味也十分。

唐清知不离手，嘴上却笑：“老老这是哪里话！我这不过是样罢了。方才老老那炸玉龙才真正功夫，满堂喝彩啊。”

听到这一番问答，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不禁惊奇喝彩，声追问：

“其实是我想娶妻生？我没想那么远。不过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吧。再说我随少爷到了京城去，能什么呢？继续这样玩下去吗？我也十七岁了，该正经事情了。”

有桃李夏有荷，秋有傲冬有梅。小小一只豆腐球上，全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张连忙打开带来的梨木小桶，里面整齐码着十六块豆腐，都浸在清里，的。

他终于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少爷，不是……不是……我不是只当玩的，真的！您别哭啊……”

品评时候，众人只：“这一手好雕工确实惊艳，只是除了雕工，其他未免太简单一了，只不过是一普通煮菜罢了。”

然后取了最小的一把刻刀，开始在豆腐球上雕。他前年在白毅君家里看过一只十二层透象牙雕球，上面雕满了菩萨，层层分明，巧至极。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在豆腐上试着浮雕和透雕。

唐清知苦笑：“少爷您将来不娶妻生吗？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再说我爹年纪也大了，他就我这一个儿……”

“阿唐……”

原来盒会上是品评青楼女的手艺，比谁更擅厨艺。后来却渐渐变成各家自请名厨，不惜重金置办，结果倒成了本地甚至外地名厨之间的切磋。

白昱杭轻轻托起那枚小章，血还跟从前一样鲜红。

宁盼儿只一笑，问：“诸位可觉得豆腐球味？”

唐清知吐纳一气，把双手放在中了，然后捞起一块豆腐。先用模在豆腐上剜了四个小圆球下来。

原来十四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自己一都没忘记。

哭。他自己都不知朝唐清知喊了什么。

不过今日他取的豆腐球太小，只能浮雕一层百争艳的图案。

每年被请来的厨师，无不挖空心思设计菜式。在盒会上，光是味好，并不足以胜。必须要求一个“奇”字。越是奇，越是受捧。

见到如此光景，年近六旬的刘老师傅也不禁夸：“好后生！这一手俊活！看来再过几年，盒会上就用不着我这样的老朽了。”

“豆腐。”唐清知向小张。

有人答：“甚有香，汤味全。”

三月三前后，章台柳巷间便开始办一年一度的盒会。所谓盒会，便是尖伎女之间结伴相邀，一起带上吃，再请上几个有脸的面相好，一起品尝，弹唱作乐。

饶是如此，也叫其他大师傅啧啧称赞。在质地的豆腐上雕本就不易，更难上加难的是在可以一吞下的豆腐球上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