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觉得他有未老先衰了，渴望安稳，又追求刺激，年轻的意气风发与莫名的贪生怕死一直胶着。

好容易折腾完毕，雁南度又问：“刚才想到了什么？”

谓，“我不识恨，不懂为什么一个人会愿意为了另个人去死，但可以利用它。”

雁南度夸张：“临安城外，惊天动地。”

雁南度拭刀的动作停下，望向他这边：“怎么了？”

说到底，倘若萧启琛只是他的至好友，和谢晖一样，他什么事、说什么话，苏晏为何要在乎？要往心里去？要给他打个对与错的烙印？

话都这么说了，雁南度只得一瘪嘴，把他寸步不离的刀拿起来，扛在肩上去了。他边走边：“心情不好就找我打几场活动一下，哎，你是没见过苏锦……”

“他怎么了？”苏晏问，“你们过手吗？”

他的靴很旧了，衣服却崭新。他还在长个，自从十五岁开始每年都会长一，慢慢地就比父亲要了一个。长此以往，只有在比划前一年的衣裳又短了的时候，苏晏才会久违地觉得：“原来我还年轻。”

苏晏一眯，旋即客客气气地笑：“肯定是阿锦赢了，否则你憋不住炫耀。”

苏晏不和他计较，拾起地上一秃了的笔朝雁南度扔过去。对方哈哈大笑着跑了，留苏晏自己在中军帐内，反复咀嚼他提供的关于苏锦的只言片语。

萧启琛真是猜不透，苏晏低盯着自己的鞋尖。

战场能让人迅速成长，也能让人迅速老去。

他坐在床边，抓起壶喝了，再次回到了方才扰自己思绪的问题上——萧启琛。

雁南度嗤之以鼻，立刻转，给自己挽回面：“我没赢，也没输——不过阿锦手真是好，一把剑而已，在他手里就跟活了一样。”

撑在桌案边缘的胳膊肘突然不明原因地往后一撤，接着陷须臾失衡，苏晏整个人都吓了冷汗。

中军帐就地搭建，地面不平是常有的事。此间桌案安放在一个将就平坦的地方，但左手边总是翘起来一，桌面倾斜。苏晏这一动作，整个桌案蓦然随着他那下去的手肘，倾斜角度更大，几乎要翻。

这是苏晏每每思及便无比痛心的话，他得承认萧启琛说话事都有理，可他不敢苟同。

他年纪比苏晏大好几岁，在军中算是除了沈成君以外的着名知心大哥，心一切家长里短。沈成君对外多少还有些生人勿近，雁南度全然是包容温的姿态，不得全军将士有了烦恼都来找他聊天。

苏晏依着自己的习惯重新把那些笔墨纸砚收好，军帐中间的沙盘有日没动过，还停在此前他和雁南度、靳逸几个玩闹着的排兵布阵。再靠内一的地方，屏风挡住了视线，后就是他的床，又又窄，刻着他几百个夜晚的梦。

言下之意很明显，“怎么有你这么个废兄弟。”

放在手边的砚台不合时宜地“咔嗒”一声，愉快地凌空跃起，了苏晏一的墨。

苏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不用你心。”

手忙脚地收拾成一团的桌案，苏晏忙着抢救那几封机要文书，摇了摇没理他的问话。雁南度虽觉得好笑，没敢表现来，放了刀去和苏晏一起整理。

他实在不了解苏锦，所有的事都要靠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