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御医是个老人了，胡白，甫一踏殿门，连请安都免了，径直：“我的殿下，您想折腾死老臣啊，前天差跌断，今天又怎么啦？可别再顽了，磕着碰着哪儿，老臣要是治不好，您就直接拿走我这条命了！”

但当时的苏晏年纪尚小，对此间各纠葛和隐喻一无所知。他只跟着绿衣和萧启琛回了承岚殿，又传了御医。

萧启琛笑而不语，没有当即表态。

那是苏晏第一次知，萧启平的确是皇帝躬亲教导的储君。赏罚分明，果断又绝情，可分明喜怒不形于——后来他从萧启琛嘴里听说，这才是帝王风范。

那日以后，听说侮辱六殿下母妃的刘庆岩被逐了东，牵连他伯父、国祭酒刘大人连降三级，还险些下了狱。而六殿下的母妃周良人升位为容华，许多人不明就里，只有太边人知，这算他给六皇的恩惠。

苏晏心中愕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

皇有专门的博士先生教导，原是不必在国监。故而萧启琛初到时，太傅曾旭着实惊讶，他到底是有经验的先生了，妥善安顿后，仍旧自顾自地传授。

前

“赏你吃了。”萧启琛说，他笑着的时候总算有了两分孩气，“苏晏，你以后可要多来陪我。”

萧启琛往榻上坐——他个小，得双手一撑才上得去——立刻有人给他沏茶。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坐。”

萧启琛听他数落只是笑，任由老御医给自己上了药。他送人送到正殿门，回来时，却见苏晏站在原地，奇：“你还留在这儿吗？”

晏，今日幸亏有你，多麻烦你再陪六殿下走一趟，送他回承岚殿，你看可好？”

苏晏犹豫片刻，见萧启琛又拍了拍侧，才过去挨着边坐下。

苏晏低盯着不远桌角下的一小片影，他本不是灿莲的人，看不清状况，只能缄默以对。他正发神，底下递过来颗生。

苏晏据实：“太殿下要臣陪着您。”

见苏晏不语，萧启琛却也不追问，他默默地剥了颗生，问：“但我隐约觉得，你还是不太一样的。我边没有玩伴……往后，你会常来陪我吗？”

苏晏在他的承岚殿中待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他走墙时，似是觉后有人，于是回首。承岚殿门外，萧启琛站在那儿，绿衣在他后。见了苏晏回，他仍旧站得笔直，面上却看得欣。

苏晏看得懂脸，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跟着那叫绿衣的女走了。

他以为年岁相仿的孩大都与自己一样，从小有父辈荫蔽，纵使家教严一些，总归还是在天真烂漫中成长。可他不曾想过，天家当真与众不同，萧启琛比自己还要小，言辞与心机却全然不是这年纪该有的样。

“我在东伴读，往后会去国监，”苏晏接了那颗生，放在手中反复观，说，“六殿下想必也到了念书的年纪，不若与我们一同学习，如何？”

没过几日，萧启琛当真现在了国监。

萧启琛又：“孙御医对我好，是怕得罪了我掉脑袋，绿衣呢，是太殿下的吩咐，她不敢违抗。太哥哥对我上心，其实不是真的疼我，无非想在父皇面前图个兄友弟恭……你呢？你过来，跟绿衣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