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灰的袖卷到手肘上，摆动着结实的腰，动作之间尖而利的刀锋自下划过，沾不了多少血珠，便已凿开骨，将红白瘦分开。

赵甫将上的小被一掀，“我面圣。”

“你知什么，那袁清年当年……”成王说了一半，惊觉自己失语。

“我知。”赵甫轻咳几声脸上了清浅一笑，“袁清年并非太监，却能长留中。中传说，他连皇后的事都肯。”

成王一叹，脸上了几分愁容。“听说昨日言修俞之言临素已经回京，也领了旨，如今督察院重开，陛下却是这个态度。此时督察院除了个掌院什么人都没有，此例一开，那什么中兴十策，便都是笑谈了。唉，你要去哪？”

这些年来，成王与赵甫有事说事，便是这利落的合作风格。

赵甫：“老病了，不碍事，成王寻我有事？”

言临素站在一个猪摊前，在看人砍猪。

成王看了片刻，也看味来，这猪贩动作不快，

他还未走到督察院的大门，就看见一位穿着白衣的青年站在路边，那人腰侧佩了一把秀长的剑。

相迎了。”

成王与轩辕山主是旧识，见那剑熟，心莫非便是素影剑，那这人莫非就是言临素，倒是英气俊俏，心中便有几分喜。

成王目送这首辅大人换了官服，上了轿，向着皇的方向去。他知自己这位同僚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主意。他看看天尚早，也不唤车，就走着拐清正街。

成王还待要说些什么，赵甫笑：“王爷不必担心，我只是与陛下陈以利害，陛下就算别的不在乎，也该为了自己的江山考虑。”

赵甫：“袁清年得到的事，我赵甫未必不到。”

成王在椅上坐下，见赵甫膝上盖了一床青的小被：“赵大人可是不舒服？”

成王：“赵大人还是多休息，还是我方才去见了陛下，他拒绝见言临素，让我来寻你。”

赵甫温和一笑，目光中却带了几分锋锐，“他反悔了？”

这皇上好南风并非什么秘密，而赵甫与当年的袁清年长相颇有几分相似，特别是微笑之时。上朝之时，皇上有数次都看着赵大人走神，朝中已有议论之声，有的官员当面不说，背后对这首辅大人都有几分轻慢之意，私下戏称为扫榻首辅。

成王脸上不认同之，“赵大人，这袁清年当年就算权势最盛之时，也未绝了以事君的佞臣非议，赵大人当惜羽。何况伴君如伴虎，袁清年还是皇上当太时的伴读，终究也不得善终，为陛下赐了一杯毒酒鸩杀。”

成王见他连都有些苍白，扶了一把，叹：“你见他又有什么用？”

赵甫仍是笑着，这清瘦的人全上下不过一袭朴素青衫，连发也为发簪所绾，一缕不，上挑的眸中也是至清的刚正之，“王爷知，我当年京应试，袁清年是那一届的主考官，我也算他的门生。我曾与恩师把酒论诗，当年年少轻狂说到那句——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如今世路行来，赵甫才知世上有事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