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生烟站在芦苇之中，握刀的手纤细修长如玉胜雪，刀刃白森似骨，明晃晃地惹人心肝胆颤。

赵三摇摇，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恨也不怕了，他很冷静，不想看那尸，他以为这世间最珍贵的生命原来如此卑贱，转瞬即逝，就跟死只蚂蚁一样。他想回去了，回去洗个澡换衣服，明天照旧。

虞生烟摸着九皇的名字眯起睛，“特令九皇顾

金缎丝龙爪威武霸气，中间小篆不知是用何颜料写的，被雨泡了这么久也不掉，字看上去有些潦草，如果这张皇榜是真的，想必是皇帝在极其张之下写成的。

“我不到。”

虞生烟将脸上雨抹掉，告诉他，“命这东西看人，在你心里老鼠最重要，超过那三人的命，所以你认为杀了他们也不足以偿还是不是？”

“可是相对于他们，老鼠命是微不足的，皇帝命重，是因为这天下这万民都将皇帝放在心中最至无上的位置上，乞儿命贱则是无人认为他们活着还有意义……可是佛说，众生皆平等。”

虞生烟回来，本来上好的缎布衣服被泥血染得脏污，他蹲在赵三面前，活脱脱像是从地狱爬来的恶鬼。赵三被他吓得差坐倒在地，虞生烟拉着他站起来。

“我不知。”

可把尸冲走，就算被下游发现也无妨，尸早被泡得不成样，定会被认为是溺而亡。

安顿好了赵三，虞生烟拿掉门前诡异的玉像，走自己房间，　　喜哥去准备了。他媳妇儿就是季昌的丫鬟，有他媳妇儿在，虞生烟也不担心他将俩位殿下行踪去。床上的俩个孩已经醒了，九殿下趴六殿下怀里咬他发玩。

虞生烟伸手搭他肩膀上，“但你在发抖。”

“不去也好，”正着虞生烟的意，虞生烟，“走，我们该回去了。”

“只是冷而已，我不怕也不恨了……”赵三低着自顾自地说。

手起刀落，杀人如草屑。

赵三在黑暗中轻描淡写，“不怕。”

“我知了，”赵三噎噎，“我不会说去的，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好孩。”

“赵三，在你心中，命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他中一直如玉般温的，绵绵的虞生烟，像鬼魅一样走过去，脚步丝毫未受比他还的芦苇或是一脚踏半陷去泥潭的影响，他走过去时三人竟都未发觉，发觉时已尽数倒地。

虞生烟捂住他嘴，将他摁住，轻声，“你乖乖在这里呆着，这事儿让我。”

“他们都死了，你要去看看吗？”虞生烟问他。

“对，你不到，我也不到。”虞生烟继续说，“季昌是我挚友，为挚友死无憾也。两位殿下是他用命拼来的，他将他们嘱托给我，就是将他自己，将整个太守府九族的命托付给我。他的这份信任，我愿用命来报答，你明白吗？”

“无碍，今夜大雨浇城，连更夫都不会有，巡城的士兵也不会来。赵三，你怕吗？”

“可是你的衣服太……”

“对！”赵三泪一下涌来，混着雨从脸颊上下来。

然后他却一路地跌跌撞撞走来。

虞生烟褪掉衣服，袖里的皇榜掉落在地，他捡起来，摊开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