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王家有人上门送信，说是夫人又吐血了，教谢家大公上门瞧瞧。

曹淑：“如果不是你，他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下场，他若是回了，他如今还是王家的世，还是我的儿。”她似乎是陷了某段回忆，“他跪在地上，我抱着他，他一直在吐血，我让他认错，他抓着那块该死的玉不放，血吐到了我，一直往下淌。”

“想来他是真的很喜你。”

曹淑望着一直没说话的谢景，“一回你找上王悦，王导同我说，你怕是记恨王家，你这些年双残废，日确实不容易。他派幕僚上门想劝你大事化了，你没答应。”

曹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侍女将熬好的药呈上来，她轻轻抬手挡了下，侍女端着药退了下去，她望着远去的谢景没说话。

没人敢上去打断他，他一个人站着。

谢景一夜没睡，倒也没说什么，收拾了下东西赶了过去，一去却瞧见曹淑坐在堂中神无恙，他顿时明白过来，曹淑是想见自己一面，她没吐什么血，她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曹淑：“你害了他。”

曹淑说着话望了谢景，“他了事，连人带摔下了山坡，有人瞧见你拽住了他的，你把他推下了山坡，他拽住了你，你们两人一齐摔了下去，王家找着人的时候，他没受什么伤，倒是你伤得重，我信了那人的话，没有救你。”

谢景缓慢地卷回了手指，收拾好东西，走了大门。

谢景闭了一瞬。

曹淑望着谢景的样，低声缓缓问：“疼吗？我儿那时候很疼。”

长街昏暗，谢景想着这些事，夜风在他脸上，他兜了一袖冷风，冷意一钻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上前例给曹淑切了脉，询问了近况。

谢景依旧没说话。

谢景没说话。

“这样。”曹淑了下。半晌她又：“他喜骑，当年他在建康闹市骑，为了快活不要命，我骂了他许多次，他太野我不住，后来王导同他说，若是了事，你死了便死了，平白害了他人命，他觉得很有理，就去城外骑。”

谢景一动不动良久，放在案上的手终于极轻

他无比地思念着故人。

谢景没有多余的反应，望了曹淑。

曹淑多打量了一会儿，没再搭理他，起披了绒白衣衫往外走，今日外日光正好，她从案上捞了盒鱼，去外池喂鱼。侍女跟了上去。

曹淑继续：“后来我才知，你没推他，你救了他，摔下去的时候你把他护住了，你落了残疾，我心中有愧，又不想你们再有什么瓜葛，派人上门给了你一大盒金银，王导说你不会收，你收下了。王悦撞着了，醒过来忘记了谁救了他，我同他没瞧见别人，他也信了。”

曹淑望着他许久，忽然：“当年你救了王悦，我还记得这事，为这事你落下了残疾，后来怎么又好了？”

“治了。”

谢景没瞧见过王悦的尸骨，那场火烧得太大，什么都没剩下，王家人草草理了王悦的后事，拿红纸包了残骸，葬在了建康城外的郊陵。谢景去过那陵墓几趟，也拆开那红纸包，几枚烧黑了的骨落在草地上，没了动静。

血一滴滴砸在药箱里。

谢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