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还想问什么，可他瞧着曹淑抱着小孩轻轻哼着童谣的样，他微微张了下，却什么声音都没发来。

曹淑没望他，随：“知了。”

他一双望着睡过去的曹淑，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小孩都快没动静了，王导一愣，伸手去抱那孩，孩呛了两下，哇一声哭了来。

如同游走的淡金纹，树冠冒了个，依稀瞧见新的绿枝条，一切宁静又祥和。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低声：“封了吧。”

曹淑日益病重下去，她自己觉得别的都还好，就是发掉的有些多，日日梳都是一大把往下掉，床上全是碎发，她一边慨岁月不饶人，一边心里又想可别死的时候是个光尼姑，回回思及此她都不由得想笑，一把岁数了还是要面，临死了也要。

曹淑病倒了。

王悦死后快一年吧，曹淑病了，一日她和几位世家夫人坐在院里赏，怀里抱着王敬豫的儿，这是王导让王敬豫过继给王悦的孩，如今是她的孙，她抱着小孩坐在外陪着一群夫人谈笑风生，席间有个将军夫人是北土民帅之女，说话甚为豪放幽默，惹得一群夫人们笑声不停。

心有念轻轻掠过，他想，这是他与曹淑唯一的儿。

她若是死了，她是要面死的。

曹淑没了年轻时那盛放似的，也没有初见时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惊艳，她老了，她病了，她嫁王家陪了自己这么些年，而今年老衰，王导想起这件事忽然有些疼，他第一次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同曹淑说话，“要治的，药也要买，要时服。”

王导顿住了脚步，后的动静悄然下去，他顿了久，终于继续往前走。

曹淑也笑了，笑过之后忽然低低咳嗽了两声，她张开帕看了，上有血。她似乎顿了一瞬，若无其事地了帕，对着那将军夫人：“后来呢？”

那将军夫人瞧见讨了曹淑的开心，忙继续说下去，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王导这两日脾气发得有些多，许多年没见他在家里发脾气，一帮小辈战战兢兢，曹淑倒是不觉得又什么，日日抱着小孩在院里喝茶晒太，数自己今日又掉了多少发。

曹淑醒了过来，望着哭得满青的小孩和王导，王导怔在原地忽然就没说话。

王导来瞧她，她睡在屏风后，小孩放在摇篮里安静地睡着，王导放轻脚步走上前去，走到了曹淑的床前望着她，小孩正好醒了，张嘴便哭，王导想也没想伸手把小孩的嘴捂上了，捂了。

曹淑伸手去，“给我吧。”

院里歌笑语不歇。

“是。”王有容应下了。

自从掉发

不远那院里似乎还有吵闹声传来，从前那院是王家最闹的地方，王悦折腾，动静一天到晚响个没完。转那一刹那，王导似乎又听见后院里传来少年轻快的声音，“过来过来！我同你们说些你们不知的，王导他有一日去上朝，我在他折里了张画……”

王导闻声将小孩放在了曹淑的怀里，曹淑将小孩抱了低声哄着，轻轻哼着建康的童谣，王悦望着她的侧脸，一下竟是什么都说不来。曹淑老了许多，又一想，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与曹淑都该老了。